第0688章 撞見

諸事忙妥，余長寧終於放下了心頭大石，心頭輕松之余一陣疲憊感已是襲來。

看到愛郎神情萎頓，瑤瑤頓時心痛不已，急忙吩咐侍女端來烹制好的麋鹿肉，羊肉湯，讓余長寧吃一點東西。

余長寧也不客氣，一通風卷殘雲饕餮大吃，菜足飯飽後躺在榻上便朦朦朧朧地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余長寧才悠悠轉醒，眼見窗外夕陽臨窗，不由伢聲道：“呀，我竟睡了整整一個白天？竟到黃昏了？”

一直在旁邊照顧他的陳若瑤蹙眉道：“什麽一個白天，余郎，你可是睡了整整兩天一夜。”

余長寧聞言，神情更是驚訝，爬起身子問道：“我竟睡了這麽久？蘇姑娘現在如何了？”

“孫前輩說她服下血芝後，已沒有性命之憂，這幾天應該便會轉醒。”

余長寧恍然點頭，吩咐陳若瑤替自己束發整衣，疾步朝著帳外而去。

來到蘇紫若所在營帳，秦清正在榻邊細心照料，眼見余長寧進來，她不由展顏笑道：“寧弟弟醒了？瞧你這神色匆匆的模樣，放心，蘇姑娘現已沒事，用不著如此擔心。”

余長寧微笑頷首，走進榻邊一看，果見蘇紫若的臉色紅潤了許多，呼吸也是平穩下來，完全看不出是一個身受重傷之人。

余長寧輕輕地長籲一聲，見秦清略顯憔悴的俏臉，不由開口道：“姐姐如此勞累，長寧怎過意得去？還是讓我照料片刻，姐姐先下去歇息吧？”

秦清輕笑頷首，一陣欲言又止後終沒有開口，裊裊婷婷地去了。

余長寧撩起衣袍坐在了榻邊的繡墩上，癡癡地望著蘇紫若如花似玉的容顏，良久沒有回神。

他與蘇紫若的關系可謂剪不斷理還亂，自從相見的那一天便成為了仇敵，其後前往巴州之時他無意被蘇紫若擒獲，兩人同心戮力解決了唐門殘壁之事，而他逃走之際偷偷暗算蘇紫若，揭開了她的面紗，從而結下不解的宿緣。

在並州的時候，原本身為仇敵的兩人卻同時落入了秦清的手中，被關在一間牢房裏同甘共苦，而秦清為了算計蘇紫若，在食物中偷放催情之藥，致使蘇紫若無奈失身於他，有了夫妻之實後，兩人的關系也因此急轉而上，往日的不快亦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次他深陷突厥，蘇紫若聽到消息，便無怨無悔地前來此地保護他，其後出使契丹、涉險高句麗，一路千山萬水大雪紛飛，不管余長寧身在何處，她都是盡心盡責從來沒有懈怠，如此深情厚意，余長寧早就暗生感動。

然而當蘇紫若與瑤瑤起沖突時，他想也不想便幫瑤瑤說話，傷害了蘇紫若心內最執著的信仰，現在回想起來，當真是何其混蛋！

想著想著，余長寧心裏更是自責，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地向蘇紫若道歉，從而彌補自己的過失。

……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紫若玉蔥般纖長的手指動了動，嚶嚀一聲悠悠轉醒。

她睜開美目迷茫地望著帳頂，呆呆地喃喃自語：“我死了麽？這，是何處？”

一瞬間，滾燙的淚水從余長寧虎目中奔湧而下，余長寧心裏已被突然湧上的感動感激所填滿，他緊緊地抓住了蘇紫若的小手，哽咽道：“放心，你沒事，孫前輩已經將你治好了。”

蘇紫若疑惑轉過頭來，當看見余長寧淚光盈盈的臉膛時，不由大驚之色，便欲掙紮起身。

余長寧不容分說地按住了她的肩膀，柔聲道：“你現在重傷初愈，先不要起身，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榻上。”

蘇紫若恍然點了點頭，吃吃道：“是你……救了我？”

余長寧輕嘆一聲道：“那身受重傷，全身經脈俱斷，眼看便要香消玉焚，好在藥王孫思邈前輩就在附近，以妙手回春的醫術將你從鬼門關前救了回來，現在已經再無大礙了。”

聞言，蘇紫若一陣默然，突然想起了什麽似地俏臉慢慢變紅了。

那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為了不留下遺憾，所以臨死之際向余長寧吐露了自己的情意，那句“余郎”似乎依舊縈繞在耳，短短的話語已是包含了蘇紫若含蓄的情意。

然而沒料到現在自己已是無恙，回想起那番告白，蘇紫若不由面紅過耳，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見蘇紫若有些羞澀窘迫，余長寧頓時猜到了她心頭所想，握住蘇紫若的纖手柔聲道：“我從不懂得給女子挑選鐘意的禮物，送給你蜻蜓步搖乃是我作出的最正確之舉，紫若，你臨死之時的願望我無法替你達成，但是我願意以後每天清晨都替你插上這支步搖，直到我們滿頭白發，閉上雙目的那一天。”

“你，不要說了。”蘇紫若又是感動又是羞澀，垂著螓首一雙美目竟不敢看他一眼，低聲道，“那身受重傷，心裏混沌之下所以對你說了些胡話，你一定不要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