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7章 《長相思》

一時之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士子們原本爭強鬥勝的戰意猶如被一盆冰水淋過,陡然便煙消雲散冷冰冰的一片,望向余長寧的目光又是驚奇又是疑竇,不知長安城何時竟出現這般有文才的高人,大家卻聞所未聞。

芙蓉閣五樓,卻是另外一番風景。

今番能夠順利奪魁,房玉珠著實感覺到很是意外,不過這也算了卻了她多年未了的心願,今天在此設宴慶祝奪魁之功,房玉珠更想借此機會宣布退出詩社,以便不久後嫁作余家之婦。

五樓在座的除了弘文館館長、直學士、學士等七八人外,另外還有河北道名士孟悠、駱賓王,江南道名士吳子衡,座案呈馬蹄形朝著臨窗一面排列,白茫茫一片的大長安盡收眼底,景色倒也怡人。

酒菜上桌,在座皆是文雅之人,一時間詩詞歌賦自然不絕於耳,弘文館館長上官儀更是親自點評,激揚文字指點江山。

駱賓王舉起手中酒爵,感嘆出言道:“這次房社長傲視群雄獨拔頭籌,在下實在敬佩至極,關內道數年間已有兩人奪冠,看來詩詞風華,已趕超諸州多矣!”

房玉珠神態自若,沒有一絲驕傲之色,淡淡笑道:“駱兄實在太擡舉玉珠了,今番能夠奪魁,實乃各位謙讓而已,如今玉珠心願已了,便可安心地退出詩壇嫁作人妻。”

孟悠喟嘆一聲道:“房社長退出詩壇,我等只怕會倍感寂寞了。”

此話落點,頓時引來一陣唏噓感嘆之聲,吳子衡暗戀房玉珠多年,前不久才得知房玉珠心儀之人乃是余長寧,心頭自然是又悲又痛,臉色也不甚好看,只得一個人自斟自酌地喝著悶酒。

上官儀笑道:“茫茫中國代有詩才,玉珠之後,想必又會有不少俊傑出現於世,各位何須生出寂寞之感?況且玉珠此番不僅奪得魁首,更與余駙馬終成眷屬,實乃最美好的結局,值得我們大家為之祝賀。”

說罷,他舉起酒爵笑道:“本官提議,為這雙喜臨門之事,幹一杯。”

眾人轟然允諾,通通舉杯一飲而盡。

也不知是酒勁上湧,還是心頭羞澀的緣故,房玉珠俏臉紅如晚霞,她對著眾人微微一禮,真誠致謝道:“多謝大家祝福之情,玉珠以後雖然不再涉足詩壇,但也會繼續領略諸位才子的風采。”

孟悠笑著點了點頭,問道:“對了房社長,今日為何不見余駙馬出席宴席?”

房玉珠輕輕笑道:“余駙馬現在就任國子監祭酒,公務繁忙,大事纏身,玉珠思忖再三,覺得還是不打擾他為好,所以並未出言邀請。”

孟悠有些失望地嘆息道:“四年前詩詞大會,在下敗於余駙馬之手,一直想找機會與駙馬爺再行切磋一番,看來今番卻是不能如願了。”

話音剛落,一名綠紗侍女突然輕輕地上樓而來,行至房玉珠身旁遞來一張紙箋,低聲道:“社長,此詩乃是剛才身在一樓的一名士子所作,掌事覺得詩意不錯,便繕寫下來,供社長過目。”

房玉珠接過一看,剛讀了一遍,一雙美目陡然便睜大了,贊嘆道:“呀,真是好詩句。”

駱賓王好奇問道:“不知是何詩句?社長能否讀來聽聽?”

房玉珠輕輕點頭,優美的吟哦聲已是悠然響起:“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話音落點半響,廳內之人面面相覷,皆有驚奇之色,最後還是上官儀肯定性地點頭道:“優美生動,不論是詩境詩意來看,都是一篇難得的佳作,特別是最後那句故穿庭樹作飛花,實乃絕妙的點睛之筆。對了,可知作詩士子姓名?”

房玉珠搖了搖頭,探尋的目光朝著綠紗侍女望去。

綠紗侍女如實稟告道:“那士子姓余名寧,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

“姓余?二十出頭?”房玉珠喃喃自語了幾句,實在記不起關內道何時出現了如此人物。

“此人的姓名與余駙馬竟只相差了一個字,當真有些奇怪!”上官儀捋著頜下短須,一臉疑竇之色。

房玉珠愣了愣,瞬間猜測到了一個可能,心兒頓時氣促地跳動了起來,她不動神色地站起了身子,笑道:“既然那士子有如此文采,自當請上樓來一聚,作為東主,玉珠便禮賢下士親自前去相請。請諸位稍等。”說罷款款一禮,在侍女的陪同下下樓而去。

剛行至一樓樓梯口,房玉珠便聽見裏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詩詞歌賦本是為了休閑娛樂,實在沒必要分出個優劣來,況且詩歌本無固定評判之法,孰高孰低但在一家之言,兄台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有人高聲嚷嚷道:“余兄此言差異!閣下雖作《春雪》技壓一籌,但在下浸淫詩詞學問多年,也不會就此拱手認輸,自然還想討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