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1章 名將之殤

余長寧疾步地趕回了賓滿樓,立即拉著老掌櫃仔細詢問關於劉仁軌的一切情況。

老掌櫃不甚了了,凝神回憶了半天,方才捋須笑道:“盡管那位客官經常來我們店中,不過老朽卻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聽說他似乎在城外的水師大營當什麽都尉,因最近死了娘子,故此才來店內買醉。”

旁邊的杜禹英恍然擊掌道:“大人,你可否記得那日水師軍演時,竇將軍似乎說過,有個劉都尉家中遭遇巨變,所以未能前來參加軍演,莫非那都尉就是這劉仁軌?”

余長寧點頭笑道:“不錯,你說的很有可能,既然他是水師中的將領,那就更加好辦了。”

說完,他對著老掌櫃道:“掌櫃可知劉仁軌家住何處?”

老掌櫃點頭一笑:“這事還得問店中小二,前不久才去劉仁軌家中送過酒,老朽讓他給你們領路。”

片刻之後,老掌櫃令人喚來了店小二,一番叮囑後,店小二連連點頭,對著余長寧說道:“公子跟隨我前來便可,他就住在城西,一會兒便能到達。”

余長寧求賢若渴,急忙跟隨店小二向著城西而去,杜禹英和蘇紫若自然亦步亦趨地緊緊跟隨。

穿街過巷,一座僻靜的院落出現在了余長寧的眼前。

之所以說是僻靜,乃是因為這片院子坐落在一條不知名的深巷中,遠離集市喧囂,長街吵鬧,倒也是一片安靜祥和。

余長寧四顧打量了一圈後,走上台階拉著門環一陣猛叩,等待了片刻,才有一名白發蒼蒼的老翁打開了房門,盯著余長寧看了半響,問道:“敢問公子找誰?”

余長寧長躬一禮,問道:“敢問老翁,劉仁軌可在家中?”

老翁臉上微微抽搐了一下,嘆息道:“公子來得可不巧,老爺出城去了。”

余長寧聞言大奇:“剛才我還在賓滿樓內碰見他,為何這麽快竟出城呢?”

老翁又是一嘆,表情竟有幾分哀傷:“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夫人去年不幸離逝,老爺一直非常的難過傷心,整日都買醉度日,酒醒之後便會出城前往夫人的墳塋前呆坐,這一坐不知多久才會回來。”

“原來如此。”余長寧緩緩頷首,也跟著發出了一聲嘆息。

離開之後,杜禹英見余長寧一直沉默不語,不由好奇問道:“大人,你為何不詢問劉仁軌妻子墳塋所在何處,以便前去找他呢?”

余長寧苦笑出聲道:“剛才我的確有這個念頭,不過人家剛剛才死了娘子,我們這樣冒失前去打擾,只怕有所不妥,此事我們回去之後再從長計議商量。”

回來水師大營,余長寧立即令人喚來竇伯平,詢問劉仁軌的相關情況。

竇伯平雖然有些好奇余長寧從何處得知了劉仁軌的名字,然還是一五一十地作答道:“其實說起來,劉仁軌妻子離世與他有著很大的責任,但這份責任,也不能完全怪劉仁軌,要怪也只能怪命運弄人。”

說完這一句後,竇伯平給余長寧幾人講述了一個令人大是感概的故事。

原來這劉仁軌向來心高氣傲,視功業為畢竟追求,曾說過“大丈夫唯患功業不就,何患家室不成子孫不立!”之言,但若說他是功業熏心,卻又有所不妥,因為劉仁軌所建立的功業,都是真抓實幹腳踏實地做出來的,完全沒有靠任何的裙帶關系。

去歲夏季大河水患,水師奉命趕赴大河救援災民,劉仁軌慷概請戰,想要跟隨水師一並前往,那時候劉仁軌的妻子已是身懷六甲,竇伯平思忖了再三,還是否決了劉仁軌的請求,然而不料劉仁軌心志堅定,再三請戰,竇伯平經不住請求,終是答應了。

水師舟船這一去,足足有大半年之久,劉仁軌盡管時常記掛夫人的安危,然依舊全身心地投入到救援災民之中,直到秋天,他才從書信中得知自己的娘子快要生產之時因無人在家照料,以至於難產母子雙亡。

從此之後,劉仁軌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整日借酒消愁渾渾噩噩的度日,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英銳之氣。

及至聽完這個故事,余長寧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半響才喟嘆出聲道:“勇士報國為國為民,最後卻失去了摯愛的妻子,這老天爺真是太狠了。”

杜禹英深有同感地點頭道:“愛得深所以傷得深,這劉仁軌也怪可憐的。”

竇伯平苦笑道:“所以總管想讓劉仁軌指揮水師,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他現在心思根本就不在公事之上。”

余長寧沉吟了一陣,正色道:“本官現在是非劉仁軌不選,此事容我思謀一番,看看能否有讓他重新振作起來的辦法。”

接下來幾天,余長寧一直在帳篷內思索此事,好在有杜禹英一並商量,倒是讓他們想到了一個不錯的主意,找來竇伯平一番計議,竇伯平聽得連連點頭,急忙下去安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