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5章 當殿挑釁

見狀,新羅文武百官大覺驚奇,忍不住面面相覷,不管是何種宴席,女王殿下從來都不會飲酒,今日宴請唐將,為何竟破了這個規矩,實在太奇怪了。

坐在女王不遠處的金毗曇手掌緊緊地握住酒爵,面色陰晴不定,心裏大覺憤慨。

他知道昨晚金德曼為了取得唐軍的諒解,必定是說了不少好話,受了不少委屈,今天飲酒,也是處於對余長寧的尊重,盡管明白這些,金毗曇心裏面還是隱隱不快,在他看來,即便是少了唐軍相助,新羅軍隊一樣也可以擊敗強敵,何必要在大唐人面前低三下四呢?

金德曼與余長寧連飲三杯之後,面頰上浮現出了一抹酡紅,對著余長寧微笑道:“光飲酒若沒有歌舞,實在失之遜色,敝國歌舞盡管比不上大唐,然為了歡迎元帥到來,本王也令樂坊精心準備,東施效顰,還望元帥萬莫見笑。”

余長寧微笑頷首,突然問道:“本帥聽王上說話,中原成語信手拈來,難道王上曾來過大唐?”

金德曼輕輕嘆息道:“本王雖仰慕大唐風華,也曾動過前來大唐的念頭,然可惜十三歲就繼承了王位,從此俗務纏身不得擅離,這盛世大唐,也只得道聽途說望之如雲中樓閣,出現在夢裏了。”

余長寧了解地點了點頭,女王突然又展顏笑道:“余元帥如果有閑暇,不妨對本王講講大唐風土人情,以便本王見識一下。”

余長寧頷首道:“好,待那日有空閑,本帥一定與王上秉燭夜談。”

秉燭夜談本意指的是手持點燃的蠟燭深夜交談,盡管也可代表不分時間暢所欲言,然含意畢竟包含了夜晚孤男寡女單獨相處,余長寧雖是無心之失,終歸還是有所不妥。

因而聽了此話,金德曼貝齒輕輕一咬紅唇,芳心亂跳,俏臉生霞,連耳根也紅了起來,使她更顯嬌艷欲滴,尤其那對美眸神采盈溢,更當真可把任何男人的魂魄勾出來。

眼見女王露出罕有的女兒之態,金毗曇一腔熱血驟然湧上頭頂,幾要轟然爆發,然則,他畢竟久經滄海,知道在這裏發作只會讓自己丟臉於人前,終究還是死死壓住了自己的怒火,尋思一定要找個機會讓這余長寧出醜!

正在這時歌舞上演,倒是緩解了余長寧和金德曼之間的尷尬。

望著殿中一隊隊披甲執銳的將士整齊列陣,繼而大步交錯分立,作廝殺征戰之態,黃鐘大呂奏出了熟悉的肅然之聲,余長寧驚訝地笑道:“咦,這不是……”

一言未了,金德曼已是微笑開口道:“不錯,此乃貴國歌舞《秦王破陣樂》,乃數年前從大唐歸國的樂師所排練,也不知是否相像。”

余長寧含笑觀看,聽那將士們齊聲歌唱“四海皇風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的時候,忍不住贊許點頭道:“不錯不錯,不說十分,七八分相像還是有的,如果陛下知道《秦王破陣樂》能在貴國奏起,一定非常高興,王上有心了。”

《秦王破陣樂》之後的歌舞,卻多為帶著新羅特色的舞蹈,盡管很有特色,然在作為看慣了大唐教坊歌舞的余長寧眼中,卻是有些乏善可陳。

金德曼觀人入微,自然也看出了余長寧興致不高,故頻頻舉杯與他共飲,就連杜禹英和蘇紫若兩女,女王也是照顧周到。

金毗曇眼見女王微熏嬌媚,與余長寧相談甚歡,心裏面妒火中燒,臉色也更是陰冷,終於,他忍不住了,長身而起高聲道:“余元帥,本官有一請,望元帥務必答應!”

余長寧聞言一愣,笑道:“國仙有事但說無妨!”

金毗曇拱手一禮,態度卻是有些盛氣淩人:“聽聞天朝上國崇武善戰,習武之風深入民間鄉裏,貴胄子弟幾乎個個都是劍道好手,想必元帥也應該精於此道,金毗曇乃新羅國仙,自問劍術略有成就,不知今日元帥能否指點一二,讓本官領略一下大唐劍術?”

說是指點一二,然金毗曇如此姿態,如此口氣,幾乎是與挑戰無二了,一時間,引得殿內大臣人人側目而視,全都不知道這位國仙是哪根筋不對,竟然去挑戰大唐元帥。

金德曼登時色變,俏臉一寒喝斥道:“國仙放肆!此乃歡迎盛宴,怎能舞刀弄劍驚擾貴客?還不快快退下!”

面對女王的厲聲指責,金毗曇絲毫不退,昂昂高聲道:“殿下,微臣身為武人,自當以武道根本作為必生追求,今日得見元帥,心裏仰慕之下才提出這等要求,況且宴會舞劍也是中原習俗,何來驚擾一說?”

說完,他望向余長寧,正色開口道:“不知元帥是否答應本官的請求?”

余長寧不知自己何時得罪了此人,心裏不快之余倒覺有些無可奈何,如果讓他上陣比拼劍術,那一定是丟人現眼的結果,於是推托道:“國仙的要求合情合理,然現在本官酒醉,實在不能陪國仙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