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9章 研磨作畫

八月新羅,已經有了絲絲涼意,就連王宮裏那高大的胡楊樹,也開始泛出紅色,在微風的吹拂下“嘩啦嘩啦”作響不止。

唐軍離去之後,余長寧偷偷在新羅王的寢宮密室安頓了下來。

這間密室位於寢宮書房東墻那面書架之後,四面皆墻沒有一扇窗戶,呆起來略顯憋悶,不過好在墻縫之間有許多用於換氣的小洞,倒也可以勉強安生。

每天金德曼忙完事務之後,都會返回寢宮與余長寧閑聊說話,余長寧博聞廣見文采斐然,言及大唐風土人情,世間百態,對這位從未離開過新羅的女王都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一聊不知覺就到了夜深時刻,倒也印證了那天秉燭夜談的無心之言。

每當金德曼躺在床榻的時候,時間都已經到了三更,想及余長寧講述的那些話語,女王心緒飄忽,總難以安然入睡,特別是又想到余長寧在離自己一墻之隔的地方入睡時,金德曼心裏面竟是湧出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藏了足足半月,除了伺候女王的貼身宮女知道寢宮藏有大唐元帥外,其他人皆是不得而知,只是禦膳房最近感覺女王食欲大增,竟要吃兩三人之食,不禁嘖嘖稱奇。

今日,閑來無事,余長寧被勾起了思鄉情愁,一副畫板,一支畫筆,一汪濃墨,一上午的時間,一個美麗的人兒已是出現在了畫卷之上。

畫上女子身著宮裝,雲鬢高盤,淺笑莞爾,纖手上拿著一朵雍容牡丹,正在細細嗅聞,就連圍繞在女子身旁的蝴蝶看上去都是那麽真實,落筆更是線條圓潤,勾勒得當,可見畫者用心之至。

“她……就是長樂公主殿下?”金德曼望著畫卷中的絕色女子,美目中閃爍著不知意味的淡淡光彩。

余長寧愕然回首,當看見是金德曼的時候,露出一個燦爛笑容,招呼道:“咦,女王這麽早就下朝了?”

金德曼輕輕點頭,原本她應該留在偏殿繼續處理國事公務,卻不知為何要這麽早回來,難道是因為他在這裏的緣故麽?

想到這裏,金德曼陡然一愣,無可名狀的情感霎那間彌漫心頭,不,他可是大唐駙馬,我豈能對他動心?對,一定是我擔心他的安危才會如此,德曼,是你想多了。

余長寧卻沒注意到金德曼復雜的臉色,自顧自地的說道:“我和長樂成親五年有余,算上真正在一起的時間,恐怕也只有一年多一點,身為夫妻聚多離少,實乃悲哀,我走的時候,她已經生懷六甲,也不知現在情況如何了,真是讓人牽掛啊!”

看著余長寧深情的眼神,金德曼芳心一陣猛烈跳動,這是多麽癡情有義的男兒啊,自己這樣一個絕色女子站在他的身邊,他腦海中卻是自己娘子的倩影,即便是古之柳下惠,只怕也就如此了……正在她心思復雜地思忖當兒,卻見余長寧突然換了一張畫紙,深情呼喚道:“我的女王,現在該為你作畫了。”

陡然間,金德曼嬌軀一震,心頭掀起了滔天巨浪,不能置信地問道:“你你你,說什麽?”

余長寧愣愣地看了面紅耳赤的金德曼半響,恍然笑道:“哦,對不起,我剛才所說的女王,指的是突厥汗王阿史那.甄雲。”

“甄雲?你也認識她?”金德曼這才知道自己是誤會了。

“當然,她可是我的娘子,豈止是認識這麽簡單?”

“什麽!突厥汗王竟是你的娘子?”金德曼小嘴大張,幾乎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余長寧面露溫柔之色,在研磨作畫的同時,輕聲道:“是啊,說起來我已經有一年沒見過甄雲了,漠北乃苦寒之地,她身為汗王統領一國,想必也疲憊不堪,我經常在夢裏看到她挽弓射大雕的模樣,魂牽夢縈,實在難以忘懷。”

金德曼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裏面突然湧上了一陣沖動,柔聲說道:“余元帥,能夠對本王講一講你與這突厥汗王的故事麽?”

余長寧沒想到金德曼竟對自己和甄雲的故事感興趣,不覺有些意外,想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便點頭笑道:“既然王上有興趣,那在下就講述一下吧,不過,故事卻是有點長。”

金德曼毫不介意地說道:“無妨,本王耐心甚佳,元帥慢慢講述便可。”

於是,余長寧在作畫的同時,便將自己和甄雲的故事一點一滴的講述了起來。

當聽見余長寧離開漠北,甄雲得知真相後前來追趕,並用斷矢射殺他的時候,金德曼俏臉上露出了緊張之色;當聽見甄雲難產之時真情流露,與余長寧重歸於好的時候,金德曼感動得無以復加,眼眶竟是微微泛紅。

及至說完,余長寧手中的筆鋒也是為之停下了,一幅美麗的畫卷展示在金德曼的面前,畫卷上,一匹雄峻高大的駿馬在草原上飛馳,馬上騎士頭戴氈帽長發披散容貌絕色,此際手拿大弓對著天空大雕勁射,那美麗之姿看得金德曼竟是移不開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