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二章 奴爾哈赤的奸細

“少爺,上車吧。”穆真真撩開車帷招呼道。

劉宗周一驢一仆已經走遠,望著那遠去的背影,張原也是喟然一嘆,無聲道:“啟東先生,不必絕食,活著最好啊。”明亡後,劉宗周絕食二十三日而死,完成了他獨善其身的道德理想,這當然是絕大多數人做不到的,但絕非張原的楷模,張原從未想過要以那種方式名垂後世,所以,救國從辯論始——

坐上馬車,穆真真道:“少爺怎麽和劉先生爭執起來了,婢子以前在大善寺賣果子,劉先生還曾幫婢子呵斥過喇唬呢。”

張原道:“劉先生是個正派人,值得尊敬,不過實在太古板,與我談不攏,本來應該請他吃頓飯的,現在他肯定拒絕,罷了,劉先生還是回嶯山做學問去吧。”

王微把暖爐遞給張原暖手,嫣然道:“妾身也不明白相公為什麽支持天主教,要知道天主教可是反對納妾的——”

張原不接暖爐,卻把雙手伸進王微腋下去焐,好象恍然大悟道:“哎呦,差點忘了這個大事,沈榷諸人反對天主教是否就是為此,那我也要反對。”手在王微腋下乳側撓了一下就抽出來,王微已是笑得身子亂顫。

張原自己搓手取暖,說道:“不是說笑話,沈榷反對天主教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李之藻大人指責他招妓飲宴,不過劉宗周先生卻是為官青菜豆腐、歸鄉行李一擔,清貧如苦修士一般的,也反對天主教,看來這外來的和尚不好念經啊。”

“少爺,婢子的手暖和。”

穆真真把張原的手合在她的手掌中焐著,穆真真的手掌比一般女子寬大得多,竟與張原的手差不多大,這樣合掌焐手本是男子呵護女子的慣用姿勢,張原笑了起來,感著穆真真手掌的溫暖和粗糙,卻抽出一手到穆真真裙邊摸索——

穆真真羞紅了臉:“少爺——”

張原問:“小盤龍棍不帶了嗎?”

穆真真道:“上個月起就沒帶了。”

王微笑道:“相公難道還要真真挺著個大肚子舞棍弄棒嗎。”

這時,馬車已經駛入東四牌樓西坊門,駕車的姚叔問:“介子相公,先去商老爺府上嗎?”

張原道:“先繞到大慈延福宮東側的估衣街,大錘認得路。”

坐在姚叔邊上的汪大錘響亮地答應一聲,馬車向大慈延福宮馳去,經過廟內胡同,來到估衣街,清墨山人以十八兩銀子在這街上典了一處房子,門面一間,是算命鋪子,裏面是一棟兩層小樓,有一個小院子,董奶茶直至分娩前一個月還是自己操持家務,上月才雇了一個老媽子服侍月子——

奶茶妹分娩才三天,清墨山人的算命鋪子依舊開張,看來生活壓力不小啊,見張原親自來道賀,清墨山人又驚又喜,趕緊招呼那個老媽子來引狀元公的兩位女眷進去探望董奶茶母女——

“侯媽,侯媽——”喊了好幾聲沒人應,清墨山人抱歉道:“這個保定老媽子耳朵有點背,不大好使喚。”將鋪子門關上,領著張原幾人進去,又叫了兩聲“侯媽”,一個身板壯實的老婦才從二樓下來,清墨山人讓侯媽領王微和穆真真上樓,他自己給張原烹茶——

張原向清墨山人道喜,坐著說了一會話,王微和穆真真下樓來了,侯媽代董氏送客,張原聽說這侯媽是保定人,又是姓侯,就隨便問一問:“侯媽是保定哪裏的人?”

這壯實的老媽子見貴客問她話,有些緊張,兩手不停地在圍裙上的擦拭著,答道:“回貴人的話,老婦是定興縣侯家堡人氏,夫家姓高,已經去世,老婦有兩個兒子,都在京中腳夫行謀生活……”

“好了好了,侯媽,你上樓去吧。”清墨山人見這老媽子啰哩啰嗦,趕緊打斷話,擔心張原厭煩。

客印月就是保定府定興縣的人,張原道:“且慢,侯媽可知道你們定興縣有婦人在皇宮中做奶娘的嗎?”

“有啊。”侯媽道:“侯二的妻子客氏啊,十多年前就入宮了,客氏是侯二的老婆,那侯二與老婦算是同宗,都是一個堡的,一個東頭一個西頭,老婦回娘家看望老爹,有時也會看到侯二,那侯二死得早,三十來歲就死了,我爹八十歲身子骨還健康得很……”

張原心道:“還真有這麽巧,竟會在這裏遇到客印月的老鄉,不,是客印月亡夫的老鄉。”問:“客氏不是定興縣人吧?”

侯媽正說她老爹八十歲還能下地耕種,一時止不住話頭,說了一通後才答道:“客氏姐弟是口外來的,逃荒到侯家堡,客氏嫁給了侯二,平日不怎麽與莊人來往,她那個弟弟是個獵戶,箭法準,常能捕到野兔山雞,平日都是悶頭不吭聲的,據說客氏容貌甚美,老婦卻是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