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人歡之災

雖然只是一個小官,但魏明倫也頗有些洋洋得意心滿意足了。畢竟,魏家雖然有錢,但能穿上官衣的人,三代以來他還是頭一個。是故,這不入流的、還沒有上任的小官,一連數日都帶著自己的狗腿子,不是流連在花街柳巷樂不思蜀,就是去酒肆縱酒為歡。魏英傑忙於買賣,加上新投靠的貴人主子處也需要“討好”,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任由他逍遙自在。

今兒個也是巧了。當趾高氣揚的準縣丞魏大人帶著幾個家人從一個相好的妓女那裏飲酒作樂回返時,無意中看見了坐在酒肆中自斟自飲的蕭睿。

當日的蕭睿,當日在洛陽,魏家父子猶如喪家狗犬一般敗退,魏明倫心裏自然是憋了一口氣。那個時候,蕭睿聲名鵲起背後又有貴人撐腰,魏家當然是不得不咽下這口氣。可如今不同了,不但自己做了官,自家也依附上了一個權勢沖天的大貴人,哪裏還能再把蕭睿放在眼裏。

所以,魏明倫就昂首挺胸地闖進了酒肆,大刺刺地站在了蕭睿跟前。

正自得其樂的蕭睿,突然見到這個來勢洶洶的山南道富商之子,先是一愣,繼而眉頭深鎖,所有的好心情都一哄而散。如果要說蕭睿穿越到盛唐以後,最最討厭、最最厭惡、最最惡心的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益州癱瘓在床上已成廢人的楊釗,一個就是眼前這個富家子魏明倫。

蕭睿懶得搭理他,自行起身結賬準備離開酒肆。但魏明倫有心而來,豈能幹休,多日憋在心裏的一窩火終於可以盡情地發泄出來,他是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的。

懷著一腹的狂妄和傲氣,魏明倫居然狠狠地推了蕭睿一把。說實話,蕭睿挨了這一推後退了幾步,著實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敢在天子腳下光天化日之下,公開尋釁滋事,這可是唐律嚴懲的重罪。

“你要幹什麽?”蕭睿冷斥一聲,向一直等候在酒肆外的冷酷衛校掃了一眼。衛校早已發現苗頭有些不對,自己奉命貼身保護的這位主子似乎是遇到了仇人。衛校緩緩地移步過來,掃了圍攏在魏明倫身後的幾個魏家家奴一眼,冷冷道,“天子腳下,誰敢撒野?”

“本大人就敢,怎麽著?”如果不是面對蕭睿,魏明倫或許不會這麽囂張,但一見到這往日的“對頭”,想起了當日那些讓他數日寢食不安的羞辱,想起了嬌滴滴的美人兒落入了蕭睿的懷抱,魏家公子哥兒早已怒火中燒,什麽都被拋在腦後了。此刻,對於他來說,只有狠狠地當眾羞辱蕭睿,將他狠狠地踩在腳底下,才能一出多日聚積的怨憤和妒火。

“大人?你是什麽大人?”任是誰都沒有想到,在這種當口,蕭睿居然還好奇地笑了笑,好整以暇地問起了這個。

魏明倫怒喝了一聲,幾個家奴就要上前。但衛校可不是吃閑飯的,他可是盛王府裏的帶刀侍衛,如今又是蕭睿的貼身保鏢,教訓這幾個家奴那就純屬高射炮打蚊子——小題大做。魏家的幾個家奴惡狠狠的面容剛剛展現,就被衛校三拳兩腳放倒在地。

酒肆中人仰馬翻,案幾杯盞橫飛,酒客們看勢頭不好,紛紛逃離酒肆而去。魏明倫目瞪口呆地看著躺在地上慘叫呻吟的家奴,又看了一眼懷抱雙臂冷笑連連的衛校,惱羞成怒地咆哮了一聲,狠狠地踢了一個家奴一腳,“沒用的狗奴才!”

這魏家公子哥在山南道跋扈慣了,也自有幾分狠勁頭。當他看到蕭睿臉上的淡淡笑容之後,再也控制不住胸中熊熊燃燒的怒火,嘶吼了一聲就向蕭睿撲了過去。竟然惡狠狠猶如餓狼一般咬在了蕭睿的肩膀上。

嘶!日!蕭睿倒吸一口涼氣,當即用肘關節用盡全身力氣搗在了魏明倫的胸膛上,緊接著飛起一腳踹去,不巧的是,正好踹中了魏家公子哥的褲襠。蕭睿雖然不懂武功,這具肉體也不是那種孔武有力的類型,但在吃痛下奮起全身力氣的一腳,尤其是又踢在人體的那種最脆弱的部位,其傷害力可想而知。

魏明倫尖利的慘叫聲回蕩在這條街市上,其叫聲之慘厲,讓外邊一個正在賣香粉的小販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噴嚏,吹得各種盒子裏的香粉漫天飛揚。酒肆中一個跑堂的夥計更是嚇得一個機靈,小腹部一陣火熱,差點沒尿在褲襠裏。

看著魏明倫捂住襠部在地上打滾慘叫,蕭睿揉了揉肩膀,冷笑不語。當然,這個時候,他並不知道,由於他這飛來的一腳,魏家公子哥從此終生不能人道。後來他得到這個消息後,也呆了半天,最後才對令狐沖羽說了一句,“純屬意外,純屬意外啊。不過,所謂狗歡無好事,人歡有點災,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令狐沖羽當時則苦笑一聲,心道這魏家的小子跟宮裏的魏公公同名同姓,該不是命中注定了要做太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