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春夢了無痕

飛花逐月,細雨如絲,連綿的細雨著實下了幾天,點點落在劍南道節度使章仇兼瓊府邸後花園中章仇憐兒閨房之外窗台上,敲擊著她落寞的心靈。試問離情愁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在這個生長憂郁的益州夏季,章仇憐兒聽著雨收獲了一心的黯然。

細雨濃墨書寫流光歲月,少女二十春秋如煙消逝,回首過往,章仇憐兒驀然發覺,她的人生竟然是一片空白。把這些年的歌舞升平或者自怨自艾自憐自愛細細梳理起來,在細如毛發的記憶中,采擷出的只有冰涼的雨水,無盡的幽怨。她的心扉剛剛開啟便又以塵封,滿是落寞與憂傷。

每年在這樣的雨季,她喜歡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世界,讓愁緒化為漫天飛舞的雨絲和柳絮,飄散在這益州城的上空。和風細雨,催下千般惆悵,她的心滿是疲憊。或許是她天生多愁善感,或許是她心比天高命如紙薄,平日人前的強顏歡笑,無法抹平心中那一道淡淡的憂傷,那一抹濃濃的相思。

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在這喧鬧繁華的益州城,她是節度使府上的千金小姐,是劍南道第一號大人物章仇兼瓊的唯一小妹,平日裏有無數人媚眼如絲試圖獲得她的青睞,她的長袖一舞,便有接連成隊的侍女下人來來往往。然而,她卻時時覺得,她是一個可憐蟲。一個沒有知己,沒有朋友,沒有人憐愛的可憐蟲。

有多少時候,她都是幽閉在這後花園裏,獨倚門前,細數雨絲,默然空惆悵,只覺愁絲更比雨絲長。斯人獨憔悴,哪堪風雨助淒涼。

一襲素裙,獨舞於冷冷的月色,或者撐著油紙傘,漫步於幽靜的樓台亭閣之中。恨上天,沒有將他早一些送到她的面前,到如今,只能滿懷春心了然悵惘。

她站在孤寂的窗前,輕撫滿腔的愁思,紅塵滾滾,心往何處安息?煞那間,花非花,霧非霧,浮光掠影,寂然逐舞,虛空顧影,浮生若夢,章仇憐兒津然淚下,擡起粉嫩的柔夷,輕輕抹去眼角晶瑩的淚痕,又幽幽一嘆,轉身向床榻而去。此時此刻,她仿佛做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但回想起來卻又無處尋跡,一如春夢了無痕。

……

……

春夢了無痕,這一場春夢隱隱幻幻,在長安的蕭睿一覺醒來渾身乏力,輕輕擡了擡胳膊,突覺李宜那粉嫩的脖頸動了一動,他下意識的擡手向懷中玉人的胸前撫去,輕車熟路地就握住了其中的那一團豐盈,順勢捏了捏那顆鮮紅而凸起的蓓蕾,旋了一旋。

李宜嚶嚀一聲,慵懶的睜開眼來,見蕭睿又開始在自己身上來回逡巡,不由羞道,“子長,你要弄死我了……”

蕭睿嘿嘿一笑,松開手,將赤裸裸的玉人緊緊抱在懷裏,坐了起來,直覺腰膝酸軟。他心裏一陣暴汗,玉環這幾日住在煙羅谷裏,迷上了那長袖歌舞,正在跟玉真手下的幾個歌姬舞女學舞。玉環一走,這府裏就剩下了他跟李宜兩人,在等待聖旨下才能離開長安趕赴南詔的日子裏,他盡情發泄著自己積聚已久的欲望,幾乎夜夜都與李宜梅開三度。

這樣的行歡雖然快活,但也把初為人婦的李宜弄得“死去活來”。雖然明明很是疲倦,但這新婚夫婦還是難捱不住欲望的躁動,只要蕭睿觸摸到李宜那滑嫩如凝脂的肌膚,便再也忍不住翻身上馬,讓這初嘗情愛滋味的公主李宜如墮地獄又如飛上九天。

“子長,不能再這樣了……我怕你的身子收不住……”李宜汪汪似水的眼眸在蕭睿的“熊貓眼”上憐愛的掃了一眼,伸手去輕輕為他整理著一頭亂發,喃喃羞道,“我們夫妻來日方長……”

“嘿嘿,可我總是忍不住……”蕭睿俯身吻住了李宜的香唇。

※※※

兩人剛剛起身,宮裏的人就來了。倒也不是李隆基派來的太監,而是武惠妃宮裏的一個侍衛,說是武惠妃召兩人進宮。

自打李隆基下詔封了他做安撫南詔的欽差之後,蕭睿恨不能立即攜家帶口離開長安。朝廷賞賜給南詔王的幾十車絲綢茶葉等諸多禮物早已裝車,三百名劃撥給蕭睿的禦林軍士卒也在令狐沖羽的帶領下整裝待發,但宮裏卻遲遲沒有動靜,李隆基也不知道在搞什麽鬼,一直沒有下旨讓蕭睿一行離京。

兩人攜手進了武惠妃的寢宮,武惠妃正在喝茶。

武惠妃擡頭一瞥,就瞅見了自己愛女眉眼間那隱隱的春意,又側眼一看,見蕭睿的面色有些蒼白腳步有些虛浮,不由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免禮,不要行禮了——我說宜兒呀,新婚燕爾夫妻情深但也要知道節制,否則,會壞了身子。”

李宜羞不可抑的走過去,輕輕扯了扯武惠妃的衣裙,跺了跺腳嗔道,“母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