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風雪滿歸程,安祿山來訪

陰雲密布,風雪彌漫。300羽林軍護衛著十幾輛車馬碾壓著厚厚的積雪,在官道上艱難地行進著。凜冽的北風裹夾著冰冷的雪花,吹打在士卒們的臉上。

陰沉沉的天幕在風雪中似是要傾軋下來,蕭睿在馬車裏嘆了口氣,掀開馬車的車簾,“好大的雪,都下了好幾天了,還沒有停下。”

隨著蕭睿的掀開車簾,一股冷風嗖地一聲沖了進來,緊挨著蕭睿坐的李宜禁不住打了個寒戰。蕭睿趕緊放下車簾,向李宜笑了笑,將她擁入了自己的懷裏。李宜面色有些羞紅,緊緊蜷縮在蕭睿的懷裏,向對面趺坐著的楊玉環掃了一眼。

楊玉環不以為意地嘻嘻一笑,“蕭郎,宜兒姐姐,憐兒姐姐送我們離開益州的時候,天氣還挺暖和,可這一出了劍南道不久,就下起了這漫天的大雪——對了,蕭郎,讓車馬停下,我們下去看看雪景行不行?”

蕭睿寵溺地探手過去,撫了撫她的臉頰,又俯身向李宜看去。李宜笑著點了點頭,“也好,反正天色已晚,今天也趕不回長安,不如我們就在此紮營,也順便觀賞雪景。”

三人下了車,令狐沖羽趕緊命人在道旁一處背風的空地上開始紮營。楊玉環和李宜都裹著厚厚的皮裘披風,戴著厚厚的裘皮帽子,笑盈盈地頂著風雪站在高處向白茫茫的雪原眺望而去。

蕭睿站在兩女的身後,心頭一片恬淡。能有嬌妻相伴逍遙人生,即便是在這風雪之中,那也是一種愜意的生活。可惜,人生就如同這風雪,帶給世間的可不僅僅是雪景的壯觀和美麗,還有那寒徹心骨的嚴寒肅殺。

楊玉環突然驚呼了一聲,向不遠處冒雪跑去。蕭睿一怔,忙跟李宜也跑了過去。

一只凍僵硬的手臂,揮舞在雪地之上,突兀地凝滯在了空中,那姿勢是如此的淒涼和無助。蕭睿皺了皺眉,擺了擺手,一個羽林軍士卒沖了過來,拔開地上的雪層,一個衣衫襤褸的老朽流民已經被凍成了冰人,兩行渾濁的老淚被凍成清晰的冰棱,而他的懷中,還蜷縮著一個僵硬的女童,那死之前的巨大恐懼表情也被定格。

蕭睿深深地嘆息著。有人一如他們在賞玩雪景,而有人卻慘死在這風雪之夜。這一路行來,蕭睿已經看到不少逃亡的流民,而昨夜更是有幾個流民凍死在路旁。直到此刻,蕭睿才漸漸明白,在盛唐的浮華背後,大唐社會的危機已經開始逐步加劇。

楊玉環和李宜不忍地背過身去,哀聲呼道,“把他們埋了吧。”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榮枯咫尺異,惆悵難再述。”蕭睿悵然吟道,“玉環,宜兒,杜子美的這幾句詩讓人難以釋懷……”

楊玉環幽幽一嘆,“蕭郎,回到長安,我要跟宜兒姐姐施粥……”

蕭睿苦笑一聲,“玉環,你們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在長安,恐怕是看不到流民的吧。”

“為什麽,這一路上,我們都見過不少了。”楊玉環訝然道。

李宜畢竟是皇家出身,她拍了拍楊玉環的肩膀,柔聲道,“玉環妹妹,長安是天子腳下,流民……即便是有,恐怕也被官府給驅逐了。不過,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能相信,在我們富庶的大唐,竟然還會有人餓死凍死……實在是令人百感交集,嗟嘆不已。”

“歌舞升平掩蓋了多少眼淚……”蕭睿沒來由地一陣感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

……

傍晚,風雪仍舊在彌漫。

閣格瑪端著一盆熱乎乎的羊肉湯,興沖沖地走進了蕭睿和楊玉環、李宜三人的帳幕。見三人正趺坐在羊毛毯子上,圍著炭火盆說著閑話,不由笑道,“兩位夫人,我讓人去那邊的山村裏向農人買了一只羊,燉了些骨肉,請兩位夫人一起嘗嘗吧。”

李宜笑著向閣格瑪招了招手,“來,閣格瑪,請坐。”

閣格瑪性情爽朗,這些日子跟楊玉環和李宜相處甚是融洽,蕭睿見她們三個女人湊在了一起,不由笑著起身準備出去走走。

突然,令狐沖羽在帳幕在大聲道,“大人,平盧將軍安祿山求見。”

蕭睿陡然色變,驚呼了一聲,“安祿山?”

腦海中關於安祿山的一些歷史記憶飛速運轉,蕭睿的臉色有些難看。對於這個發起安史之亂導致盛唐衰落下去的胡兒,蕭睿那是從心底裏憎惡。他壓根就沒想到,他居然也有跟安祿山會面的一刻。突然想起野史中關於楊貴妃和安祿山的一些緋聞,蕭睿不由更是增添了幾分羞惱,忍不住下意識地回頭瞥了楊玉環一眼。

見楊玉環正跟閣格瑪笑著說話,他這才定了定神,緩緩道,“讓他在大帳等候,我這就來——對了,玉環,你今晚不要離開帳幕,記住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