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公堂

用蕭睿的話說,王忠嗣涉嫌屠殺奚人的重案終於要開庭了。

在李隆基的安排下,主審官自然是李林甫,但除了李林甫之外,還有太子李琦和蕭睿聽審,當然還有大理寺卿以及一些監察禦史。公堂設在大理寺,李林甫無語地瞪了蕭睿一眼,心裏想罵他兩句,但有太子在側,他也只好忍了下去。

安祿山志得意滿地跨入了大理寺衙門,他的身後帶著兩個虎狼一般的牙兵。

進的公堂,安祿山躬身下去,拜倒在地,“臣安祿山,拜見太子殿下!”

李琦有些厭惡地瞥了安祿山一眼,擺了擺手,“罷了,免禮。”

其實李琦對安祿山原本也沒有什麽感覺,他對安祿山的厭惡完全是受蕭睿的無形傳染。看到蕭睿竭盡全力為他將來順利登位殫精竭慮地謀劃,少年太子心裏很是感動。此刻在他的心裏,蕭睿已經成為他的精神支柱和行動指南。

安祿山沒有察覺到太子的厭惡之情,起身來又向李林甫和蕭睿等人躬身一禮,“下官見過李相和蕭大人、諸位大人。”

主審的是李林甫,陪審的是蕭睿,這翁婿兩人都收下了自己重重的厚禮,安祿山覺得此案基本上已經沒有再繼續審理的必要了,王忠嗣必死無疑了。

李林甫面不改色,點了點頭。而出人意料的是,蕭睿竟然起身還了一禮,“安大人客氣了。”

李林甫皺了皺眉,但沒有說什麽。

“傳王忠嗣!”

李林甫驚堂木一拍,斷然喝道。

王忠嗣早已等候在衙門之外。隨著衙役們森森的呼喊聲,王忠嗣緩緩走了進來,只是臉上缺乏安祿山想要看到的、諸位朝臣們以為能看到的驚慌之色,神色非常淡然從容。他向李琦跪拜了下去,“臣王忠嗣,拜見太子殿下!”

李琦嘴角剛剛浮起一絲笑容,下意識地要起身說兩句客氣話,卻見蕭睿投來陰沉的一瞥,不由又默然坐在那裏動也不動一下,聲音淡漠道,“起來吧,王大人。”

相反,對於李林甫、蕭睿等人,王忠嗣缺乏應有的恭謹之色,只是拱了拱手,便束手站在公堂之下,等候開庭。而朝臣們明顯能感覺到,他眼中發散著一種凜然的殺氣,殺氣的眼神有意無意地在安祿山身上逡巡。

安祿山鄙夷地低哼了一聲,心說,你囂張不了幾天了。

說實話,安祿山之所以如此瘋狂地構陷王忠嗣,當然是野心促使,但也有對王忠嗣的深深怨憤。自打他去了範陽,對於他這個副職,王忠嗣根本就是不屑一顧,在王忠嗣眼裏,安祿山就是一個懷有野心的跳梁小醜。

不能不說,王忠嗣對安祿山的態度直接影響了範陽一眾文武官僚對於安祿山的態度。在範陽,很少有人拿安祿山當塊鹹菜。就算是王忠嗣那些牙兵,見了安祿山都傲然不睬。這讓安祿山心裏怒火熊熊,瘋狂的念頭滋生了不是一天半天了。

“台下可是範陽節度使王忠嗣?”李林甫喝道。

“然也。”王忠嗣拱手道。他不僅是範陽節度使,還是公爵,對於李林甫,他並不怎麽放在心上。而更重要的是,他的事兒,他已經得到了蕭睿和太子的秘密保證,沒有什麽好擔心地。

目前,他需要做的是,配合蕭睿演一場戲。然後,再將安祿山誅殺。

就這麽簡單。

對於王忠嗣的傲氣,李林甫當然並不放在心上。因為,他本來就不想將王忠嗣置於死地,他知道皇帝的心思,不要說王忠嗣不可能犯下這等重罪,就算是真是他所為,皇帝也不會弄死王忠嗣。

他隱隱猜出,王忠嗣是皇帝留下準備預防慶王李琮謀反的一個棋子。

但王忠嗣的有恃無恐卻讓安祿山狐疑起來。安祿山此人多疑,他不知道王忠嗣何以這麽具有底氣,難道……

安祿山心裏打著自己的算盤。

“王忠嗣,範陽節度副使安祿山參你擅自出兵誅殺奚人、血屠饒樂城,你可認罪?”李林甫緩緩道。

盡管王忠嗣心裏早就胸有成竹,但聽聞到安祿山構陷的這個罪名,他還是忍不住怒了,朗聲道,“李相,王忠嗣戎馬二十載,為大唐戍邊征戰立下戰功無數。王某人忠於朝廷之心,天日昭昭……可恨這無恥的狗賊,竟然如此汙蔑本帥,還望李相明察!”

王忠嗣的眼中欲要噴出火來,安祿山看了也不禁有些畏懼,忍不住低下頭去。

李林甫心裏苦笑,心道這安祿山為你羅列了這麽重的罪名,公開構陷你自然是準備了充足的證據,事到如今,恐怕你這番想要自辯清白,難了。

李林甫緩緩將凜然的目光投向安祿山,淡淡道,“安祿山,你可有證據?要是拿不出證據來,可就是惡意誣告。作為下屬,倘若你惡意構陷上官,必是死罪一條。作為範陽節度副使,大唐律法如此,本相就不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