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袁布衣

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

人來人往穿梭如故,西湖上水波粼粼,陣陣清風掠過波光粼粼的湖面,拂過萬條垂下綠絲絳的青柳,吹進了匯源閣。

西湖西側,矗立著一座高達五層的酒樓,流檐飛閣,富麗堂皇,在那頂端的鎦金牌匾上,寫著“匯源閣”三字,龍飛鳳舞,氣勢不凡。

匯源閣前人潮如流,樓裏也是熱鬧喧天,觥籌交錯之聲傳遍西湖。

薛破夜看著氣勢不凡的匯源閣,暗暗嘆了口氣,雖說攬月軒的裝潢業算得上精致,客源也是往來不息,不過和這流光溢彩的匯源閣相比,還是有著很大的差距。

來到匯源閣前,夥計很殷勤地將黃金獅帶下去喂食,這黃金獅是難得一見的胡馬,不少客人頓時對薛破夜刮目相看。

拉住一名夥計,薛破夜含笑問道:“有沒有一位姓袁的客人在此?”

既然袁布衣闊氣不凡,邀請自己來此,想必是已經安排好,果然那夥計立刻恭敬道:“大爺是否姓薛?”

薛破夜點了點頭,想來是胡三將自己的名姓告之了袁布衣。

“薛大爺,袁大爺在五樓等你,咱們下人不能上去打擾,還請您自己上去!”夥計點頭哈腰,顯得殷勤至極,薛破夜心裏自然明白,這夥計如此恭敬殷勤,絕對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完全是袁布衣的原因。

在喧鬧聲中,穿堂登樓,緩緩向上行,漸往上去,喧嘩聲漸漸小了下來,到了五樓樓道間,已經只聽到樓下隱隱的叫嚷聲,樓上卻無半點動靜。

五樓左轉有個環形拱門,薛破夜輕輕敲了敲門,裏面一個嘶啞的聲音傳了出來:“請進!”

薛破夜聽這聲音,感覺身上很有些不舒服,這聲音似乎來自地獄,低沉而詭異,嘶啞的如同刀鋒摩擦一樣冰冷。

薛破夜推門而入,只見五樓裏卻是空空蕩蕩,布置的精致富貴,梨花木的桌椅,古色古香的案台,墻壁上掛著幾張書畫,薛破夜隨便一掃,便知道這些書畫皆是出自名家之手,其中一幅山水畫下面是趙恬茹的印章,這趙恬茹是大楚享譽盛名的大畫家,有他的畫作掛在這裏,匯源閣卻是下了血本。

雖然五樓面積甚大,空無一人,卻並不覺得十分空蕩,案台桌椅擺放的講究至極,只讓人感慨其奢華。

薛破夜心中有些疑惑,這偌大的五樓卻無一人,莫非袁布衣包下了場子?若真是如此,那袁布衣可真算牛逼的,區區一頓飯,竟然下這麽大的成本。

左右看了看,一時卻沒見到袁布衣,正在奇怪,卻聞到淡淡幽香飄來,努著鼻子聞了聞,不由展顏,奶奶的,這不是茶味嗎?莫非袁布衣在煮茶不成?

循著茶味向左走,只見靠近窗台邊,擺放著一個小煤爐,爐上駕著一個極為考究的紫砂壺,瞧那紫砂壺的形狀品質,絕對是一流的上等貨,爐子生著火,紫砂壺冒著輕煙,那茶香味正是從裏面散發出來。

煮茶人更是讓薛破夜倒吸了一口涼氣。

薛破夜知道大宋時代有個大清官,包拯包青天,面如黑炭,就像從煤灰裏爬出來,不過這也只是聽說而已,雖然見過不少非洲黑人,但是亞洲面孔的黑人倒是少見,此時見到煮茶人,卻是贊嘆人間果然是無奇不有,這煮茶人真是面如黑炭,黑乎乎的臉上,那嘴唇卻是紅的異常顯眼。

煮茶人雖然皮膚極黑,但是身上的衣裳卻是華貴無比,除了面質是頂尖級的錦紗外,更是用金絲縫制而成,他左右手竟然都戴著金光閃閃的大金戒指,猛一看去,這人就像一個暴發戶一般,窮極奢華,炫耀財富。

偏偏是這樣一個富貴奢華的人物,卻跪在地上,卷著衣袖,右手拿著一把小扇子,在給爐子煽火。

對他來說,此時似乎沒有比煮茶更緊要的事情了,薛破夜雖然就在旁邊,這人也沒理會。

薛破夜也不說話,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看他煮茶。

“我煮的是嚇殺人香!”煮茶人依然耐心地煮著茶,但是猛然間蹦出一句話來。

薛破夜“哦”了一聲,他倒也不知道茶道有什麽講究,不過看的書多,也聽過幾類茶,像那西湖龍井,黃山毛峰,君山銀針,廬山雲峰,雲南普洱,安溪鐵觀音以及這嚇殺人香都是名品名茶。

嚇殺人香其實就是後來的洞庭碧螺春,如今雖稱嚇殺人香,可是到清朝時,乾隆帝感覺這名字太土,所以改名碧螺春。

“又因鴻漸之論廣潤色之,於是茶道大行!”煮茶人似乎在向薛破夜說話,又向自言自語:“《封氏見聞記》中早有記載,你今日應邀而來,我自當煮茶迎客!”

薛破夜開始見他一副暴發戶的樣子,還以為是個只知銅臭味的商人,此時聽他兩句話,卻覺得文雅的很,與他金光富貴的外表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