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險求富貴

東廠還沒來得及給秦千戶添堵,秦千戶卻意外的給東廠添了堵。

東廠的太監雖然失去了肉體上的把柄,可還是有別的把柄可抓的。

兩天過去,丁順向秦堪回報,跟蹤劉瑯有了發現,原來劉瑯來南京是為了跟一個人秘密接頭。

“跟誰接頭?”秦堪皺眉問道,腦子裏一道似曾熟悉的記憶,想抓卻抓不住。

“南昌寧王府裏的一個幕僚,姓陳,名清元。”

秦堪呆了半晌,恍然大悟。

終於想起來了!

對!寧王!

歷史上的劉瑯在兩年後便被正德皇帝委為南京守備太監,後來與寧王沆瀣一氣,暗中勾結,寧王造反時劉瑯與他約好,在南京城裏預伏奇軍一支,打算與寧王來個裏應外合,欲破南京。

原來這個時候他便與寧王搭上線了。

秦堪眼皮直跳,如今的寧王還沒露出反意,事涉大明藩王,麻煩大了。

想了想,秦堪道:“此事不可對外泄露半句,派人把那個陳清元拿下,我要單獨審他,叫兩個信得過的弟兄照應著。”

“是。”丁順不解秦堪神情為何如此凝重,卻老實的應命。

……

秦堪處理得很慎重。

東城千戶所裏有一間偏僻的廂房,秦堪命人將廂房方圓數丈圍住,任何人不得出入,丁順親自動手,只稍微雜治了一番,那陳清元便嚇得什麽都招了。他畢竟只是幕僚,不是寧王的死士,從古至今,文人永遠是軟得最快的。

陳清元跟劉瑯接頭的目的很簡單,受寧王之托,請劉瑯幫忙買通京師工部和造作局的官員,暗中購置大明制式兵器兩萬件,鳥銃一千杆,各式火器若幹……

口供問出來後,連粗神經的丁順額頭也冒出了冷汗。

一個只許保留三衛兵馬的藩王,無緣無故購這麽多兵器火器,是頭豬都知道寧王想幹什麽了。

“千……千戶大人……”丁順聲音發顫,臉色蒼白。

“是不是覺得兩腿發軟,褲襠隱隱有一股濕意?”秦堪朝他強笑。

“對……大人怎麽知道?”

“因為我和你的感覺一樣一樣的……”秦堪面容浮上了苦色。

這麻煩可是自找的呀。

又學到了一條人生教訓,做人沒有上進心無所謂,但千萬不能有好奇心,好奇心不但害死貓,同樣也會害死人。

比如南京東城某千戶和某試百戶。

寧王,一個野心勃勃的王爺,自靖難後成祖皇帝將寧王一脈改封南昌,寧王便暗中開始蓄謀造反,他們不甘心被成祖鳥盡弓藏,於是歷代寧王都有一顆上進的心……

可以理解寧王的心情,畢竟合夥的買賣做到最後莫名其妙變成了打工仔,誰也不會樂意,搞不好寧王一脈的祖訓第一條便是“永樂是個大騙子”。說好了分治江山,結果還是無權無勢的王爺,將心比心,秦堪覺得如果換了自己是寧王,恐怕也會忍不住反他一反,不然這口氣委實咽不下。

心情可以理解,但行為不能縱容。

秦堪很清楚寧王造反後的結果,所以站隊站得毫無壓力。

換個角度想想,秦堪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這件事運作得不好,可能會被東廠甚至錦衣衛滅口,但如果運作得好呢?說不定便是潑天大功……

事涉藩王,而且是謀反大事,秦堪在衡量自己要不要走一回鋼絲。

吩咐嚴密看押陳清元,秦堪獨自回房寫了一封信。

這封信是寫給指揮使牟斌的。

信裏秦堪用非常忠誠謙遜的語氣,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詳細說了一遍,最後告訴牟斌,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你,我以及麾下一名百戶三人而已。除此秦堪並未再多說一句廢話。

只要牟斌看信時腦袋沒有突然被門夾過,相信他會做出最適當的取舍,陳清元可以一刀殺了,當作此事沒發生過,也可以當成一顆棋子,一份邀寵的功勞。

而秦堪,則是對牟斌完全無害的人。

信寫完了,秦堪將信交給丁順,吩咐他馬上啟程,帶人押著陳清元趕赴京師,一定要單獨面見牟斌,萬不可對外人泄露一個字。

深知利害的丁順忙不叠答應,當即點了幾個平日最信得過的兄弟啟程赴京。

至於那個劉瑯,秦堪選擇了不聞不問,事情既然已被錦衣衛指揮使知曉了,劉瑯的命運便不由他來決定了。

……

處理完這件棘手的麻煩,秦堪才發現冷汗已將身上的飛魚服浸濕了。

他本不是喜歡弄險之人,只不過全怪自己手賤,自找了這麽一樁麻煩,既然避不開它,只好用它來搏一搏富貴了,他在賭牟斌的性格,歷史上的牟斌是個很正直而且很硬氣的人,終明一朝,歷代指揮使大多遺臭青史,唯獨牟斌在內的少數幾個指揮使頗有善名,而且為人精明幹練,他應該會懂得如何利用身邊一切的有利條件,為錦衣衛在皇帝面前爭幾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