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嫡傳弟子

大漢和張永打過一場後,朱厚照發現秦堪對他的臉色不怎麽好。

平素溫和微笑的臉色忽然變得冷若冰霜,朱厚照莫名其妙的同時,不由感到有些慌張。

對秦堪,朱厚照一直是尊重和感激的,他很欣賞秦堪面對危難時的奇謀巧智,很佩服秦堪時常冒出的奇思妙想,很喜歡聽秦堪說一些他聞所未聞的奇聞異事,也很感激秦堪在他少年懵懂時期能夠一語驚醒,及時告訴他親情的可貴……

點點滴滴,令朱厚照對秦堪產生了一種如同對兄長般的依賴心理,無關身份和年紀,似乎秦堪天生就應該是他的兄長,每次看到他,朱厚照有一種見到親人般的溫暖感覺。

今日朱厚照卻在秦堪臉上找不到任何溫暖的痕跡。

秦堪有些冷漠,朱厚照敏感地發覺,這種冷漠是沖著他來的,這令他非常的惶然不安。

待到秦堪扶起大漢往店鋪內院走,欲給他裹傷之時,朱厚照忍不住開聲喚道:“喂,秦堪,你什麽毛病?好好的怎麽不理人了?”

秦堪頓了一下,緩緩回頭,眼中一片冰冷:“太子殿下,熱鬧瞧夠了麽?”

朱厚照一呆:“什麽意思?”

秦堪輕嘆口氣,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聽過這句話嗎?”

“這是道家的說法……”

“殿下是我大明的太子,更應該深刻理解這句話。你未來繼承大統,大明域內任何人都將是你的子民,子民無論富貴貧賤,在你眼裏應該都是平等的,殿下,你至少應該有一顆悲憫之心,而不是指使你的內侍去挑釁毆打你的子民。你卻在一旁興致勃勃的瞧熱鬧……”

盯著朱厚照若有所思,漸漸羞愧的臉色,秦堪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卻朝朱厚照身旁的張永抱了抱拳,道:“張公公抱歉,秦某以事論事。並非針對你,得罪了。”

張永不愧習練武藝,頗有幾分江湖漢子的豪氣,小心地看了一眼朱厚照,然後抱拳朗笑道:“秦相公言重了,此事非殿下之過,倒是張某見獵心喜,出手沒個輕重。”

秦堪搖搖頭,事情的性質跟二人比武的勝負沒有任何關系。

朱厚照才十五歲,他還是個孩子。換個角度來說,他是東宮太子,他不應該還是孩子了。

靜靜地注視著這張稚嫩的年輕面孔,秦堪緩緩道:“殿下,大明的子民在你眼裏不應該有貴賤之分。無論富貴還是貧賤,他們都是承載著你的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數千年朝代更叠,上演的不都是這麽一回事麽?為何每一代的君王坐上了龍椅卻都忘記了這個道理呢?殿下。剛剛被張公公打傷的這位壯士,他……也是你的子民。”

說著秦堪嘆了口氣,領著大漢朝內院走去。

身後靜靜,靜得仿佛能聽到朱厚照粗重的呼吸聲。

“慢著!”身後的朱厚照沉聲喚道。

秦堪和大漢停住了腳步,緩緩轉身。

“我,我……”朱厚照盯著大漢,道:“你姓什麽?”

大漢已知朱厚照來頭極大,正是疑惑之時,聞言抱拳道:“小人姓葉。”

“葉壯士,我乃大明東宮太子朱厚照,今日是我錯了,不該挑釁於你,我向你賠禮了。”說完朱厚照忽然躬下身子,朝大漢長長一揖。

聞知他是太子,大漢不由渾身一顫,神情鎮定卻仍跪拜下去:“小人不敢,太子殿下折煞小人了。”

身後的劉瑾,谷大用,張永三人見朱厚照行禮,也紛紛跪拜下去。

朱厚照認真道:“我虧了道理,向你賠禮是應該的,你不用回禮,這裏只有占了道理的人和虧了道理的人。”

“小人惶恐!”

朱厚照無奈一笑,直起身,正視著秦堪。

秦堪在向他笑,笑容一如往常般溫暖親切,仿佛嚴冬過後的暖陽,耀眼而舒服。

朱厚照終究是朱厚照,他是大明歷代皇帝裏最獨特的風景……葉壯士的傷不重,臉著地時額頭被刮了一下,對男人來說這根本不算傷。

為了表示歉意,朱厚照親自給葉壯士包紮傷口,劉瑾和谷大用欲上前幫忙都被他一腳踹遠,可惜朱厚照的包紮技術實在不怎樣,明明只劃了幾道口子,卻把他的腦袋包得跟印度阿三似的,秦堪很懷疑他是不是借機使壞,故意而為。

朱厚照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葉壯士比較淡定,他的表情從頭到尾沒什麽變化,像塊石頭似的硬邦邦的,任何時候都沒有波瀾起伏。秦堪可以肯定,能露出這種表情的人,一般都是有故事的人,除非他為了吸引異性而故意裝酷。

“喂,秦堪,我覺得這位葉壯士很不錯,把他送給東宮,讓他當我的貼身侍衛怎樣?我不會虧待他的。”朱厚照湊在秦堪耳邊悄悄地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