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嶽母進京

東宮銀安殿。

朱厚照一邊逗弄著腳下安逸眯著眼睛睡覺的純白波斯貓,一邊聽秦堪講故事。

波斯貓是劉瑾費了很大的力氣,甚至動用了內務府的人脈,才從哈剌魯人的商隊裏重金買來,朱厚照初時對它頗為歡喜,逗弄幾日後卻興趣寥寥,因為這只貓太高傲了,擺出的譜兒比太子還大,太子不樂意了。

現在吸引朱厚照的,是秦堪講的故事。

“……秦香蓮跪於大堂泣不成聲,陳世美一臉冷笑,他乃當朝駙馬國戚,包拯任開封府,終究只是臣子,他已篤定了包拯奈他不得,卻不料堂上包拯猛拍驚堂木,大叫一聲‘殺妻滅子罪難逃,鍘了這負義人再奏當朝,來人,開鍘!’,左右大驚,皆不敢動,包拯大怒曰‘你們不鍘,包某親自來鍘!’,於是下了堂,急步走到陳世美面前,洋洋得意的陳世美頓覺眼前一黑……”

“慢,慢著!為何他眼前一黑?”

秦堪正色道:“因為他看到了包拯的臉……”

朱厚照咂摸咂摸嘴,忽然哈哈狂笑起來,笑得捂住肚子不停喊“哎喲”。

秦堪嘆氣,朱厚照的反應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幸好他生在古代,若生在現代看一場《大話西遊》,豈不會被活活笑死?

不知笑了多久,朱厚照才慢慢緩了口氣,笑道:“你說的故事倒是稀奇得緊,從未聽聞,我曾聽謝學士論古今,也沒聽說前宋有個叫陳世美的駙馬,定是你杜撰的。”

秦堪笑道:“真實與杜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道理。史上確實有陳世美這人。不過他是個清官,好官,因斷案公正而被奸人嫉恨。故而編了這麽一出戲,把他說成是殺妻滅子的負義之人,好好的清官卻被毀了一世名聲。甚至遺臭數百年,塵世修行數十年,終敵不過讀書人的一張嘴皮子,名聲說毀便毀了,連爭辯都無濟於事……”

這番話秦堪說得有幾分沉重,想想數百年後正德皇帝的名聲,跟陳世美的遭遇何其相似。

朱厚照似有所悟,又展顏笑道:“你的故事極妙,說得我都想像包龍圖一般斷案了。想想坐在大堂上,猛地一拍驚堂木,大叫一聲開鍘刀。那作奸犯科的惡徒便被我一刀鍘了。無數百姓拍手稱快,真真暢快之極!”

秦堪笑道:“殿下萬金之軀。將來面對的是朝臣百官,國之重器,可不是那作奸犯科的罪犯,殿下審那種人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朱厚照嘆了口氣道:“我倒寧願每日審那些犯人,也不願面對朝臣百官,對朝臣們打又不能打,罵也不能罵,還得聽他們每日不斷的嘮叨,就像我變成了他們眼裏的犯人一般,人生若此,生趣全無,沒意思極了。”

秦堪眼睛眨了眨,道:“既然殿下喜歡審案,或許……很快有機會的。”

……****

機會是由人創造的,秦堪從來不信天降好運,平白的好運背後往往意味著要付出更大的代價,自己創造出來的機會才能完全掌控在手裏。

杜宏還在來京師的路上,秦堪已開始了精心的準備,事件背後不知潛伏著怎樣的權勢人物,不知隱藏著怎樣的殺機,然而秦堪卻別無選擇地迎面而上,只因當初娶杜嫣時許下那句終生不負的諾言,不但不能負她,也不能負了她的家人。

京師東城大街上,來往行人如梭,一名中年美婦螓首包著頭巾,穿著普通的碎花粗布夾襖,手挽一個小小的包袱,在街邊上徘徊躑躅,神情憔悴失措,茫然不知所以。

數聲凈街鼓響,街上行人紛紛避讓,美婦不明所以,跟著行人避讓一旁,耳邊隱約聽得有人議論,說是太子出行的車輦,美婦兩眼頓時一亮。

待到儀仗車輦走近,美婦的目光在儀仗武士隊伍中仔細巡梭,不知過了多久,儀仗已快過去,美婦不由著急起來,分開前方的行人,朝儀仗隊伍走去,還未近身便被時刻警惕的武士們喝住。

“太子儀仗在此,速速回避,不得靠近!”

美婦似被嚇住,咬了咬牙,仍舊向前邊走邊道:“我不找太子,我找秦堪,秦堪可在?”

“停步!不得靠近!”武士舉起了刀劍。

美婦有些怒了,執拗道:“我找秦堪,你識便識,不識便說不識,瞎喊什麽勁兒?”

武士大怒,大踏步向她走來,伸出手欲將她拿下,美婦眼中厲色一閃,閃電般擒住了武士的手腕,腳下一勾,武士仰面便倒,其余武士見狀大驚,揚起刀劍迎面而上,口中呼喝著“有人行刺”,瞬間將美婦團團圍住,眾人神色如臨大敵,京師大街上一陣混亂。

秦堪一直緊緊跟在朱厚照車輦的旁邊,聽得前方喧嘩,心中一緊,車輦內的朱厚照卻一把掀開珠玉簾子,探出頭興奮道:“什麽情況?誰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