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一炮而紅

壞起來不是人。

這句話好耳熟,前世的秦堪辜負無數女人時,總會聽到這句類似詛咒的話,然而這句話從儀態端莊的張太後口中說出來,秦堪卻驚出一頭冷汗。

“太後何出此言?”秦堪滿頭霧水道。

珠簾後的張太後冷冷一哼,道:“皇上荒唐,你身為天子近臣,難道也跟著他一起荒唐?”

秦堪嘆道:“太後可否說得更明白一些,臣愚鈍,委實不懂太後的意思。”

張太後怒道:“皇上與夏儒家的女兒尚未大婚,卻偷偷跑去夏家窺視未來的大明皇後,你敢說你沒陪著皇上去嗎?”

“臣有罪,這個……確實有。”

“此事做得荒唐,大違天家體統,你為何不勸諫皇上?皇上年幼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麽?”

“臣知罪。”秦堪不得不跪下請罪。

這事兒沒處說理,他與朱厚照的價值觀頗為相近,朱厚照行事只憑自己喜惡,所喜所惡百無禁忌,禮法這些東西他向來沒看在眼裏,秦堪其實也差不多,前世的他過得很風流,男女關系非常混亂,上個床都很隨便的他,自然覺得瞧瞧自己的未婚妻天經地義,沒有任何不妥,教他如何勸諫?

買棵大白菜都得先瞧瞧新不新鮮,娶個老婆怎麽就不能先驗驗貨?不講道理嘛……

今日兩位太後召秦堪進宮大約是商量好了要給他開一場批鬥會的,事情還沒完。

王太皇太後坐在珠簾後一直沒出聲,說話的是張太後。

“秦堪,你的罪可不止這個,那日皇上瞧過夏氏後,你給他進了什麽讒言,皇上竟有悔婚的打算,可謂正德新朝最大的一樁醜事,事情已傳得天下皆知,夏儒家的女兒羞憤難當,在家中哭鬧著要尋短見,秦堪,你跟皇上說過什麽?”張太後的聲音隱隱帶著幾分怒氣。

秦堪面色一白,急忙道:“太後明鑒,臣萬死不敢進讒言,皇上當日看過夏氏後神色頗為不喜,臣雖伴駕在側,但皇上婚事關乎社稷,臣怎敢妄發一字評論?悔不悔婚皆是皇上自己拿的主意,臣確實未置一詞啊。”

張太後冷冷道:“瞧便瞧過了,皇上為何對夏氏不喜?”

秦堪躊躇片刻,硬著頭皮道:“臣不知。”

張太後嘆道:“到底是皇上的臣子,維護皇上倒忠心得緊,不漏一字口風,秦堪……”

“臣在。”

“皇後之選非夏氏莫屬,內閣已發了廷議,如今離陛下大婚不到一個月,禮部已開始演禮操辦,這個時候可由不得皇上再任性,他喜不喜歡夏氏,夏氏都必須是皇後,此事不容更改,秦堪,你回去勸勸皇上,別的時候他怎麽胡鬧哀家都不管,但大婚一事,絕對不可鬧出任何風波,天家家事即天下事,事關皇家體面,皇上不懂,你也不懂嗎?”

“臣懂,不知太後的意思是……”

張太後語聲冷冽道:“皇上大婚之前,你給哀家看緊他,莫讓他再犯渾,悔婚什麽的更是提也別提……”

秦堪苦著臉道:“太後……”

“這件事哀家就交給你,但凡皇上大婚時做了什麽出格兒的事,哀家唯你是問,哀家治不了皇上,莫非還治不了你麽?”

“洞房……”

“洞房不關你的事!速速退下!”

“是,臣告退。”

走出慈寧宮的秦堪忽然有種朝宮殿回廊柱子上撒尿的沖動。

自己的孩子管不住,反倒要他這個外人來管,外人管得不好便要治罪。

明朝的女人都這麽不講道理麽?

從慈寧宮走到乾清宮,秦堪窩了一肚子火氣,瞧什麽都不順眼了。

朱厚照又糾集了谷大用和張永在鬥地主,由於秦堪的赫赫威名,如今朱厚照對鬥雞的興趣不大了,除了每日逗弄幾只劉瑾進獻的老虎和黑熊,最喜歡的娛樂活動還是打牌。

葉子牌,水陸棋,鬥地主等等,圍棋偶爾也下,不過朱厚照嫌圍棋太沉悶,下得很少。

一代帝王的娛樂生活單調乏味至此,真不理解他每天興致勃勃玩這玩那到底有什麽好玩的。

見秦堪走進殿,朱厚照擡眼朝他一瞟,隨即注意力很快又回到手裏的牌上,心不在焉地招呼道:“秦堪,過來玩幾把,今日朕手風頗順,谷大用輸給朕二十兩銀子啦……”

秦堪走到朱厚照面前,想起剛才張太後的話,於是嘆道:“陛下,臣想跟你談談心。”

朱厚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牌,甩出一對十,道:“談心好啊,你談吧。”

——這家夥如果不是皇帝的話,秦堪就一腳踹過去了,瞧這混帳態度。

“陛下,心……不是這麽談的。”秦堪深深嘆道。

朱厚照把牌合攏握在手心,扭頭看著他:“好,咱們君臣談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