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駕至遼陽(第2/3頁)

眾人茫然看著他。

“既然不趕時間,那就慢慢耗著,丁順,傳令下去,咱們就在離遼陽城十裏的地方紮營。”

“是!”

“紮營一個時辰,等遼陽府的人瞧見後,咱們再拔營往北行進,每日只準行十裏。”

丁順愕然道:“秦帥這是何意?遼陽府是咱們此行目的,大軍為何還要北進?北邊韃靼朵顏環伺,太危險了,這可不行!”

秦堪忽然和顏悅色道:“你說孔子為何修《春秋》?”

“啊?這個……為了教化天下吧。”

“司馬遷為何著《史記》?”

“為了知興替。”

“老子為何著《道德經》?”

丁順撓頭道:“這個……為何?”

一腳踹得丁順一個趔趄:“因為老子願意!快去傳令,這些事情輪不著你來問。”

遼陽府。

時已掌燈,遼東都司衙門內燈火通明。

遼陽知府張玉坐在內堂裏,屁股小心地挨著椅子邊兒,一臉恭敬地看著李杲。

世間雖說崇文鄙武,不過這種說法只在關內,遼陽府這種塞外邊城常年戰事不斷,可謂亂世之地,這裏的武將地位便明顯比關內高多了,時也勢也,當武將能保護文官生死之時,他們的話語權自然高多了,甚至文官也不得不仰其鼻息,刻意逢迎,甚至不得不淪為武將羽翼。

關外太亂,能保護文官生死的,自然也能決定文官的生死,更何況遼東總兵官李杲是個性子暴烈,手段狠毒之人,橫下心時任何無法無天的事都敢幹。連朝廷頗為忌憚的朵顏三衛他都敢殺了冒功,還有什麽事他不能幹的?

張玉是文官,正經的進士出身,但他也是凡人,凡人都很惜命,張玉尤甚,為了不莫名其妙暴斃於家中,或者被不知哪個旮旯裏冒出來的所謂“韃子”一刀劈死,他很明智地抱上了李杲的大腿。

“總帥,欽差秦堪儀仗已至遼陽城外十裏處……”

李杲慢條斯理啜了口茶,挑了挑眉:“按禮,你應該出城十裏相迎,為何沒去?”

張玉笑道:“總帥所惡者,下官視之為仇寇,何必相迎?”

李杲表情瞬間變冷:“就因為本帥所惡,你便做出如此姿態?張玉,當了這些年官兒,越當越糊塗了!”

張玉一驚,急忙起身道:“請總帥訓斥。”

李杲閉上眼,將頭靠在椅背上,緩緩道:“當面歡笑背後刀,這個道理需要我教你麽?從欽差出關一直到遼陽府,我不止一次下令截殺,既然他命大沒死,而且已經到了遼陽城外,若再給他擺姿態甩臉子,那就是我們做得不講究了,人活一張臉,別人的還是自己的都要兜著,不到萬不得已,莫把臉撕破了,損人不利己。”

張玉急忙唯唯應是。

“秦堪此時有何動向?”

“他沒有進城,在城外十裏處紮營了。”

李杲呵呵一笑,道:“這位欽差大人的心胸恐怕大不到哪裏去,他是在等著咱們出城相迎呢。”

“那麽,下官這就出城迎他?”

李杲緩緩點頭:“你是一城知府,該由你去迎,本帥在都司府裏等他便是,欽差的面子是要給,但不能給太多,省得這位欽差大人頭腦發熱,搞不清遼東到底誰在做主了……”

“是。”

正說著話,一名兵丁匆匆走入內堂。

“稟李總帥,欽差儀仗於城外十裏處紮營一個時辰後忽然拔營,八千余官兵往北而去,不知有何意圖。”

李杲眉梢跳了跳,急忙起身站到一張碩大的遼東地圖前,手指著地圖一寸一寸地順著虛線往北移,良久,李杲忽然兩眼圓睜,渾身微顫,擡腿一踹,一張上好的黃梨木茶幾被踹得支離破碎,奄奄一息。

“豎子安敢如此欺我!秦堪,你收破爛收上癮了嗎?”

張玉急忙小心問道:“總帥,秦堪調兵北上,此舉何意?”

“沈陽衛,他又想北上收我沈陽衛!王八羔子,非逼得本帥說粗話不可,我遼東數萬將士你要收多少才滿意?收來收去本帥還有得剩麽?”李杲再次失去了裝出來的文人風度,內堂裏跳腳指天大罵。

“總帥,或許他只是故作姿態,逼咱們出城迎他……”

“本帥豈能不知?但我們若不出城,這畜生說不定便假戲真做了!”

張玉被李杲暴怒的樣子嚇壞了,小心翼翼道:“總帥既為遼東之主,莫如幹脆調兵把這欽差和八千多人剿了,回頭向京師報稱欽差路遇韃靼犯邊,全軍覆沒……”

“放屁!八千多人怎麽可能說剿便剿了?只消跑掉一個,我的腦袋便保不住了!遼東雖大,我李杲難道真能為所欲為嗎?你以為皇帝和朝廷都是聾子瞎子不成?”

“那現在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