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侯爺回府

秦堪終於明白為何朱厚照今日總在他面前不斷提起劉瑾,而且有意無意為劉瑾說好話,甚至還代劉瑾給他送禮,事實上秦堪很清楚,以他現在和劉瑾的關系,劉瑾就算要給他送禮,也應該送他三尺白綾,而不是百年老酒。

秦堪有點想笑,又有點感慨。

劉瑾在朱厚照心中的地位目前而言果真是不可撼動的,東宮十年盡心盡意的服侍奉迎,劉瑾已被朱厚照當成了不可或缺的家人,而秦堪認識朱厚照這麽久,一直以來教了他許多,朱厚照也拿秦堪當兄長,秦堪和劉瑾可謂朱厚照的左膀右臂。

可惜的是,左膀和右臂卻互相不對付。

這個事實其實朱厚照早就看出來了,兩人在他面前時時不時互相來一句惡毒的玩笑,或者含沙射影汙蔑幾句,朱厚照並不蠢,話裏的意思他怎會聽不出來?只不過一直裝糊塗罷了。

可直到昨晚錦衣衛與西廠之鬥,卻令朱厚照察覺到秦堪和劉瑾的不合比他想象中嚴重。

朱厚照打從心底裏不願自己最親密的兩位臣子鬧矛盾,這對他來說是一件極度傷心的事,朱厚照看出了苗頭,這才有了此刻假劉瑾之名給秦堪送禮一事,只為二人能和睦相處,看起來荒謬可笑,手法也頗為生硬稚嫩,可究其本心,卻是十足的誠心誠意,真情流露。

秦堪想通了這些,不由暗暗一嘆。

朱厚照如此用心良苦,他怎能不給這個面子?劉瑾若知當今皇帝如此維護,如果他稍微有點良心的話,就該感動得一頭撞死在司禮監以謝陛下隆恩才是。

“陛下的心意,臣明白了。”秦堪嘆息著朝朱厚照長長一禮。

朱厚照欣然笑了:“你明白就好,秦堪,朕視你如手足,視劉瑾亦如手足,朕實在不想看到你們相殘,將來朕還想威服四方蠻夷,做個開疆辟土的武皇帝,你們二人互敬互助一團和睦,朕才能高枕無憂。”

秦堪肅然道:“陛下志向高遠,臣為大明社稷賀。至於臣與劉公公之間,陛下勿需擔心,臣一定與劉公公相親相愛,不離不棄,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劉公公絕……”

“呃……這個,倒也不必如此言重,相親相愛直到劉瑾陽壽夠了就好,山無棱天地合的時候你該幹嘛還是幹嘛……”

君臣二人相視哈哈大笑。

“秦堪,這次你去天津剿賊可遇到什麽有趣兒的事情?說來聽聽。”朱厚照興致勃勃道。

秦堪措辭片刻,便將天津之行的點點滴滴緩緩說了出來,從入城與陳熊密商截留漕糧,到暗中設下圈套伏擊白蓮教反賊,再到認識天津女神醫唐子禾,以及天津衛指揮使梁勝壽宴上的驚變,逼反天津三衛令隱藏在軍中的白蓮教反賊現出原形,再調大軍圍剿等等,甚至連天津城外被襲,以及回京路上監察禦史被大炮轟得粉身碎骨等等,事無巨細,秦堪皆娓娓向朱厚照道來。

當然,半路被伏擊之事秦堪略有保留,沒將西廠說出來,並且在天津時與唐子禾之間互生的那點小旖旎小曖昧,秦堪也只字未提。

與女子暗生曖昧情愫固然是一樁風流雅事,然而不論怎樣風流卻還是得有個底線,唐子禾的身份終究是反賊頭子,若被朱厚照知道自己視為手足肱股的臣子竟與一名女反賊眉來眼去,恐怕心情不會太陽光。

朱厚照一雙眼睛越聽越亮,聽到最後,朱厚照長長一嘆,又羨又嫉地瞧著秦堪:“你的一生好精彩,在哪裏都能遇到這麽多驚險卻有趣的事兒,不像朕整日困在這冰冷無情的皇宮裏,每天不得不面對那些挑刺的大臣,還有皇後那張比死人還難看的臉……朕何時才能領大軍出征,北擊韃子南平倭寇,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

“陛下春秋正盛,一定有機會出征的……”秦堪笑了笑,忽然道:“陛下,臣尚有一請。”

“何事?”

秦堪從懷裏掏出一道奏疏,雙手呈給朱厚照。

“臣之所請皆在奏疏裏,請陛下禦覽。”

朱厚照接過奏疏翻開,看了幾行便奇道:“奏請朝廷大建天津?”

“正是。”

朱厚照當了一年多皇帝倒也沒白當,擰眉思索片刻,道:“天津雖靠海,但對我大明來說,不過是漕糧中轉和產鹽之地罷了,若說繁華,離天津二百余裏便是京師,有何必要再大建天津?”

“陛下,天津不止是漕糧中轉和產鹽之地,天津濱臨渤海,又是京師屏障,南來北往的貨物皆交匯於斯,京師的最後一道屏障也在這裏,當年永樂皇帝奉天靖難,天津便是起兵龍興之地,是為天子渡口,故而永樂皇帝以‘天津’名之,然臣此次奉旨巡狩天津,卻發現天津處處破敗,城墻半數仍是夯土所累,墻高不過三丈,一支強弩便可洞穿,城中百姓面有饑色,衣食不裹,南北貨物卸船便徑自起運北直隸各州府縣,從不在天津停留,白白浪費一塊絕好的興商富民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