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侯府定計(上)(第2/2頁)

秦堪沉默片刻,目光緩緩環視眾人,一字一字道:“肅宮室,清朝堂,整朝綱,為臣之道也,我欲與各位定計……誅殺劉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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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回到乾清宮後忙活不停,雖然離豹房完工還有一兩個月,可他卻迫不及待想離開皇宮,早早便命宦官打包東西,準備搬家事宜。

劉瑾任由這小昏君胡鬧,自己回了司禮監,獨坐在屋子裏擰眉沉思許久,命人請來了他的幕僚,如今已是吏部尚書的張彩,以及數月前投靠他的張文冕。

不得不說,劉瑾經歷過幾年的朝堂風雨,一大把年紀畢竟沒有活到狗肚子裏,這幾日來他總覺得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這種感覺毫無來由,卻常令他心悸驚恐,左思右想也想不出這種不安到底來自何處。

劉瑾的政治嗅覺是敏銳的,他隱隱覺得朝中有股逆流,這股逆流針對的人是他。至於推動這股逆流的人,除了秦堪應該不會是別人,放眼天下,敢跟劉瑾對著幹的人不是沒有,不過都被劉公公安排到閻王那裏告狀去了,如今劉瑾權傾天下,獨攬朝綱,一言而定萬千人之生死,敢跟劉瑾作對的人實在不多了。

除了秦堪。

秦堪,是劉瑾的肉中毒刺,他深深紮在劉瑾的心裏,欲拔而不能,今日親眼見到朱厚照與秦堪的談笑,以及朱厚照對秦堪新出生的女兒如何寵溺,劉瑾的危機感愈發強烈。

再不除掉秦堪,或許這輩子就真的除不掉他了。

張彩和張文冕來到司禮監的時候,劉瑾仍呆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二人對視一眼,一齊向劉瑾見了禮,然後各自落座。

張彩和張文冕雖說都是劉瑾的幕僚,但幕僚之間也不是一團和氣的,他們也常有爭寵之事發生,而且彼此之間互相看不順眼,只是礙於同處劉瑾陣營,不便將這種爭寵表現得太直白。

若拿二人相比,無論是學識還是品姓,張彩都要比張文冕更為出色,張彩是胸懷大志之人,只是以前報國無門,遂將滿腔抱負寄托在劉瑾身上,而張文冕卻不一樣了,他雖也有文才學識,可目的卻是為了顯赫官位,志向影響姓格,相比之下,張文冕的心胸便狹隘多了,二人在劉瑾常有爭寵之事,多數也是張文冕先挑起的。

二人坐在司禮監許久,劉瑾這才悠悠回過神來,朝二人笑著點頭招呼。

不得不說,劉瑾對投靠他的文化人還是非常尊敬的,他深知自己文化不高的缺點,國事上對張彩張文冕等人的建議非常看重,劉瑾如今推行的各種新政,很大一部分便出自張彩的手筆,只不過張彩這人雖然學問不俗,但在國事上的見識卻太過天真,也沒有深刻思考過會不會觸及權貴地主衛所將領們的利益,新政的本意是好的,然而終究太過理想,根本不可能推行下去。

今日劉瑾叫張彩和張文冕過來,卻非商議國事。

簡單的寒暄過後,劉瑾緩緩道:“尚質(張彩字),弘治十三年的科考舞弊案你可知道?”

張彩點頭:“下官是弘治三年的二甲進士,翰林院裏熬了幾年後初授吏部主事,對弘治十三年的舞弊案卻是很清楚。”

劉瑾挑了挑白眉,道:“哦?尚質給雜家仔細說說。”

“這個案子當時已被定為鐵案,吳中舉子唐寅和徐經事涉賄賂主考官程敏政,後被戶部給事中華眿參劾,唐寅和徐經被削去功名,程敏政被迫上疏致仕,先帝下旨對唐寅和徐經永不錄用,此案由此而定。”

劉瑾饒有興致道:“這案子真相如何?真如先帝旨意所言嗎?”

張彩苦笑道:“劉公,事情的真相自然不會那麽簡單,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得利者,也有被犧牲者,朝事莫不如是……”

張彩說得隱晦,但劉瑾卻聽出了意思,這件案子果然是冤案。

劉瑾眼睛眯了眯,尖聲笑道:“秦侯爺倒是心懷正義,竟欲重審此案,不過此事既被雜家知道,怕是這位侯爺的算盤要落空,不僅洗刷不了唐寅的冤屈,連他自己也要栽進去脫不得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