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少年功與名 第一百一十九章 畫眉身世(第3/4頁)

“你既是郡主身份,為何當初淪落到沿街乞討的地步?”這是蕭凡最想問的問題,也是堂內朱允炆和太虛最好奇的問題。

蕭畫眉咬了咬下唇,神情忽然變得憤恨怨毒,幼嫩的小臉竟流露出成年人的滄桑與世故。

“我母親李妃本是江南鄉紳家的女兒,自幼詩書傳家,知書達理,溫婉柔靜,後來被燕王所聘,立她為側妃,燕王就藩北平,我母親隨同前往,就藩北平的第二年便生下了我,我自幼長在北平燕王府,被人捧著寵著,過了幾年快樂無慮的日子,可是到我八歲那年,一切都變了。我母親性子柔弱,終不能被燕王府中其他嬪妃所容,被人尋了個‘穢亂王府’的罪名,給生生逼死了!我悲痛之下,連夜逃出燕王府,一路往南而去,哪怕就是餓死凍死在外面,我也不再回那個絕情的燕王府了,那一年,我才八歲……”

蕭畫眉說著已泣不成聲。

淒然哀婉的傾訴聲悠悠回蕩在內堂,堂內三人皆面帶淒色,慨嘆不語。

蕭凡抱住畫眉,耳中聽著她如同受傷的小獸般哀哀低棄的聲音,心中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了一下,疼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這個可憐的小女孩,這些年來到底吃了多少苦頭,受了多少折磨啊!皇家的出身,尊貴的身份,而她的命運,卻比草芥更低賤,更卑微,命運給她開了一個非常惡毒的玩笑,她已被這個玩笑折磨得傷痕累累。

蕭畫眉仍舊抽噎著低聲傾訴:“……逃出燕王府這幾年,我什麽苦都受過,我也知道燕王曾派出大批人馬尋找過我,但我母親被人逼死的一幕一直在我眼前浮現,我忘不了這仇恨,更痛恨我的生父燕王對我母親那種漠視其生死的態度,我母親雖然是側妃,可畢竟也是夫妻一場啊!他怎麽忍得下心逼死她?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便葬送了妻子的性命和名節,所謂天家尊貴,所謂至尊皇族,原來皆是無情絕情之地,我若不逃,遲早會被那些惡毒的妃子們害死!”

蕭畫眉傾訴的聲音漸漸變得尖銳淒厲,如夜梟啼哭,令人顫栗。

內堂的氣氛低迷得令人窒息。

蕭凡輕輕拍著她的背,溫聲道:“好了,別說了,你受的苦已經到此為止,今後我們相依為命,我不會再讓你受苦,我發誓!”

蕭畫眉伏在他懷裏,終於稍稍平靜。

蕭凡努力擠出笑臉,輕松的笑道:“以後該叫你常寧郡主了……”

蕭畫眉飛快的擡起頭,直直的望定他,大大的眼中散發出堅定的光芒,她一字一句道:“不,我是畫眉,蕭畫眉,永遠都是!常寧郡主早已死了。”

※※※

奄奄一息的道衍和尚被人擡了回去。

來時如大鳥騰空,天使下凡臉著地,走時如砧板白肉,淒慘落魄欲斷魂。

蕭凡和朱允炆面帶同情的望著擡著道衍的擔架消失在府門前,一臉唏噓感慨。

擡手指了指門口,蕭凡悠然道:“殿下可認識這個和尚?”

朱允炆笑道:“不是叫道衍嗎?我剛剛才認識的。”

蕭凡面色沉靜道:“殿下可了解這個和尚?”

朱允炆瞧著蕭凡無比嚴肅的神色,不由楞住,茫然的搖搖頭。

蕭凡嘆了一聲,道:“殿下,你若欲削藩,就必須要徹底了解你的敵人,包括你敵人屬下的性格,愛好,實力等等,一切都要了解,這樣才能知己知彼。”

“這個道衍到底是什麽人?”朱允炆眼中浮出深思之色。

蕭凡淡淡的笑道:“殿下欲削藩,首必削燕王,若欲削燕王,首必除去這個和尚,留著這個人,必成大患!”

……

朱允炆滿臉深思的走了。

蕭凡又將哭得幾欲暈厥的蕭畫眉攙進了臥房,溫聲勸慰她幾句後,蕭畫眉終於哭累了,抽噎著沉入了夢鄉。

蕭凡獨自走出臥房,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暮春的夜晚,涼意深深,後院正中的桃樹上,粉色的桃花已快凋謝,地上鋪著一層彌漫著淡香的花瓣落英,微風吹拂,落英旋轉起舞,如同天使般妙曼的翩翩飛遠,煞是眩目。

蕭凡卻無心欣賞這景色,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他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畫眉是他內定的老婆,她若是常寧郡主,那麽那個很萌很天真的朱允炆豈不是成了自己的大舅子?這倒還罷了,捏捏鼻子可以接受。

最讓他糾結的是,燕王朱棣好死不死的,竟成了他蕭凡的嶽父!

再加上蕭凡與朱允炆肝膽相照的朋友關系,朱允炆與朱棣天生的敵對關系,蕭凡與朱允炆同仇敵愾的關系,蕭畫眉與蕭凡的夫妻關系,蕭畫眉與朱棣的父女關系,蕭凡與朱棣既是翁婿又是敵人的關系……

亂了嗎?

蕭凡有種撞南墻把自己一頭撞死拉倒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