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近侍歸京邑 第二百五十一章 相思得救(第2/3頁)

看著陳鶯兒忽然翻臉,說走就走,蕭凡坐在內堂的主位上楞了很久,然後一頭霧水的打開了陳鶯兒送還的畫卷。

發黃的畫紙徐徐展開,畫紙上,一朵怒放的牡丹花兒赫然映入眼簾,蕭凡楞了一下,立馬便回憶起來了,這不是當初自己送給陳鶯兒的順水人情嗎?原主人是畫眉的親哥哥燕世子朱高熾,蕭凡不懂這些風雅之物,於是幹脆將它轉送陳鶯兒,自己白落了個人情。

南唐徐煦的《玊堂富貴圖》,嗯……很值錢的東西,陳鶯兒幹嘛把它還給自己?還有,她說那番沒頭沒腦的話到底啥意思?

蕭凡咂摸著嘴,思索許久也沒個頭緒,目光自然落在手中的畫卷上,卻見畫上的牡丹之旁有些不太一樣的地方。

仔細湊近一看,卻見原本孤芳一枝的牡丹花旁赫然多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蝴蝶顯然是新近添上去的,墨跡水印很明顯,圍著那株牡丹花盤旋停留,連蕭凡這不通情趣之人也能看得出畫上的蝴蝶對牡丹的不舍依戀之情。

蕭府的內堂裏沉默了許久,忽然爆發出男主人的怒吼聲。

“這敗家的娘們兒!多值錢的一幅畫啊!好幾千兩銀子,在上面瞎畫什麽呢?幾千兩銀子讓你給糟蹋了!暴殄天物啊!”

陳鶯兒出了內堂,轉身之時,她眼眶中打轉的淚珠兒便再也忍不住,簌簌掉落下來。

情之一字,痛不欲生,此生還要受多少的苦痛,才能守得雲開見日?歲月無情流過,眨眼便是兩年,女人一生中最美麗的年華還經得起幾年蹉跎?若不能在最美麗的那一刻委身於你,我寧願孤獨終老……

這一刹,陳鶯兒忽然生出一股出家避世的念頭,她只想遠遠逃離,此生不再為情所困,不再想起這個令她哭令她笑令她肝腸寸斷的男人,她已經受夠了這種折磨,也許,青燈經卷,才是自己最好的歸宿吧……

穿過蕭府內堂前的回廊,陳鶯兒走在前院的花園小徑上,俏臉布滿淚痕,一雙美麗的大眼無神空洞的望著前方,仿佛一具沒有了靈魂的軀殼。

花叢外的一片草地上,忽然傳來了一道沉穩權威的蒼老聲音。

“這位女施主,你有兇兆!”

陳鶯兒一驚,立馬回過神,惶然回頭望去,卻見草地上一位穿著邋遢得辨不出本色的道袍的老道士,正捋著胡須嚴肅的盯著她,那模樣就像給病人下達病危通知的資深郎中似的,那麽的篤定,權威。

陳鶯兒一見老道士便認出他了,這不正是那冤家拜的師父,名叫太虛的道士嗎?

太虛和蕭凡當年本在江浦縣認識,後來太虛找到這張長期飯票,幹脆便賴上了蕭凡,蕭凡還在陳家當醉仙樓掌櫃的時候,太虛便在酒樓裏白吃白喝白住,陳鶯兒身為陳四六的千金,對太虛自然不陌生。

心上人兒的師父在面前,陳鶯兒不敢怠慢,急忙擦去臉上淚痕,朝太虛襝衽為禮,輕聲道:“見過老神仙。”

太虛嘿嘿一笑,幾步走到她面前,然後仍舊用很權威的語氣道:“這位女施主,你真的有兇兆!”

“敢問老神仙,民女有何兇兆?”陳鶯兒大惑不解。

太虛裝模作樣仰著腦袋,烏黑肮臟的手指掐算了幾下,篤定道:“你近日有血光之災!”

陳鶯兒這兩年久經風浪,自然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富家千金,這樣的江湖把戲她見得多了,聞言只是輕輕一笑,道:“既是老天注定,有災便有災吧,民女活到現在,過的每一天都像是災難,多一件少一件又何妨……”

太虛聞言一呆,頓時急了:“血光之災啊!你難道不怕?貧道可以幫你的,十兩銀子就行,很劃算的……”

“生死各安天命,怕有什麽用?不得有情郎,生亦何歡,死亦何懼……”陳鶯兒出神的盯著前方錦簇的花叢,喃喃自語。

太虛急壞了,兩只烏黑的手捧著遞到她面前,像個要飯的叫花子似的,哀哀求道:“十兩銀子不行,五兩銀子總可以吧,做人別那麽摳門兒,多少給點兒……”

陳鶯兒見太虛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由有些吃驚。

堂堂錦衣衛指揮使,欽封侯爺的師父,怎麽……這副淒慘模樣?那冤家平日裏是怎麽對他師父的?

太虛沒在意陳鶯兒驚愕的眼神,猶自哀哀訴苦道:“不瞞你說,出家之人生活艱辛啊,我老人家活了一百多歲,還在溫飽線上掙紮,就沖這一點,女施主你怎麽著也該讓我給你算一卦,多少賺點卦金買蹄膀,補一補我這張不斷泄露天機的嘴……”

陳鶯兒聽得大生同情,不管這老道士說得是真是假,他畢竟是……那冤家的師父,說得那麽可憐,怎麽也該表示一下的。

於是陳鶯兒當即掏出了隨身的繡花小荷包,將荷包裏面的幾錠小銀錁子盡數全塞給了太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