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血誓

皇上陰沉著臉,目光定定的望著前方,一動不動。

長平撲在李貴妃的懷裏放聲大哭,李貴妃不停的拭著淚,淚眼婆娑的望著皇上:“陛下,怎麽會這樣?昨日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說死就死了?……宓兒,宓兒,可憐的孩兒,你以後可怎麽辦呀……”

很快,溫森和屬下們表情悲痛的擡進來一具屍體。

隨侍的一名太監趕忙跪奏道:“皇上,此乃陛下您的寢宮,擡進屍體大大不吉利呀……”

太監話音未落,皇上暴怒道:“滾!”

長平原本正在李貴妃懷中大哭,聞言二話不說,暴起身形,狠狠一腳朝太監面門踹去,直踹得太監滿臉鮮血,牙齒掉落一地,慘叫著倉皇而退。

屍體用一方黑布包裹著,影子下屬輕輕放在寢宮光滑的地板上後,靜靜的侍立在一邊。

長平忍著心內巨大的悲痛,掙紮著撲上前去,解開了黑布。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具已經被利器砍得面目全非,被河水泡得微微發脹的男屍,死狀極為淒慘。

怔怔的望著屍體,長平眼中已無淚可流。

這是我的夫君麽?那個嬉皮。笑臉,整天沒個正經,又愛錢又好色,偏偏總是逗得人咯咯直笑的混蛋麽?

皇上掃了屍體一眼,接著便閉上。了眼睛,幹枯的雙手攏在袖中,已緊緊攥成了拳頭。屍體滿身傷痕,致命傷在胸口,被利器刺入,留下一道半分長的傷口,被河水浸泡後,傷口呈紫黑色,像小孩咧開的嘴一般,猙獰可怖。

“確定是方錚嗎?你們會不會弄。錯了?”懷著最後一絲僥幸,皇上靜靜的開口問道。

溫森流著淚,跪奏道:“……經昨晚守宮門的禁軍將領和。軍士們辨認,方大人……正是穿著這身衣裳出的宮門,而且此屍相貌已無法辨認,但身材和身高與方大人非常相象,微臣覺得此屍應該就是方大人……”盡管心中悲痛,溫森仍一絲不苟的說出了他的判斷。

長長嘆了口氣,皇上的臉已遍布寒霜。

“宓兒!宓兒!你怎麽了?你說話呀!你哭出來呀!你不要。嚇我……”李貴妃焦急的道。

皇上低頭,卻見長平直直的盯著屍體,一動不動,眼中已是一片死灰,平日靈動鮮活的俏臉現在毫無表情,既不流淚,也不哭喊,對李貴妃的呼喚充耳不聞,形如死人一般。

李貴妃焦急萬。分的不停搖晃著她,長平卻像個沒有生命的布偶,毫無反應。

皇上心中一痛,蹲下身來,正待開言,有小黃門在門外稟道:“皇上,文武百官聚集宮門之外求見。”

皇上冷笑,來得真巧,怕朕殺了你們為方錚陪葬,所以都來貓哭耗子麽?

“擡上方錚的屍首,去金鑾殿!”皇上說完,邁著堅定的步伐往金鑾殿走去,一如他掃除潘逆後的第一次早朝,一路踩著叛軍的鮮血,挾著冷森的殺氣,一步一步走進了金鑾殿。

這一次,朝堂是否又將血流成河?有多少人將為這條年輕的生命陪葬?

時已入夜,金鑾殿內高高的掛上了精美別致的宮燈,將殿內照射得纖毫分明。

太子神色悲戚的坐在金鑾殿龍椅的下首,望著躺在大殿正中的屍首,不時搖頭嘆息。

群臣震驚過後,有的失聲痛哭,捶胸頓足,有的喟嘆不已,惋惜國失良材,無論他們內心是否真的悲痛,但表現出來的神態,卻是悲戚萬分。一時間大殿內回蕩著或真或假的哭聲幹嚎聲,生動而傳神。

只有胖子和馮仇刀二人哭得最是真切。

二人與方錚相識日久,胖子自不必說,從布衣之交的同窗,一直到身處高位的臣子,方錚一直與胖子保持著良朋知己的關系,方錚的死,對胖子而言,打擊是巨大的,此刻胖子哭得撕心裂肺,如同心都被掏空了一般。

馮仇刀也哭紅了眼睛,他與方錚的關系匪淺,幾次為國立功的背後,都有方錚的影子。他與方錚之間早已形同莫逆,如今良友慘死,怎能不教他為之悲痛?

還有一位老人哭得也很淒慘,此人是魏承德。魏承德雖說為人保守古板,而且還向皇上上奏請削方錚的權,但老頭完全是出於公心考慮,並無半點針對方錚的意思。在與突厥人談判一事中,他與方錚配合默契,久經相處後,也與方錚建立了不錯的忘年之交。

皇上冷眼瞧著殿內眾臣的蕓蕓百態,心中既覺悲苦又感憤怒。

“你們好好看看,看清楚!朕知道,害他的兇手,今日必站在這大殿之中,朕還知道,這個兇手此刻心中定然笑得很得意,很好!你的目的達到了,朕的女婿,朕的忠臣無端慘死,他與朕的女兒新婚還不到一個月,方家只此一子,別無後嗣,從此斷了香火傳承,你們叫朕如何向他的父母交代?”皇上說到最後,已然厲聲大吼。眼中布滿血絲,殺氣畢現,像一只被激怒的野獸,森然的掃視著殿內的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