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睚眥必報

蕭懷遠是個有趣的人。方錚與他相識,緣於兩人在青樓內不期而遇,一起扒墻根聽房,由此結下深厚的……友情?

從那時起,方錚便知道此人的身份不簡單,不論什麽時候見到他,他都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而且他總能神神秘秘透露出一些所謂的絕密消息,太子謀反那一次,若非是他星夜密報,恐怕先皇和滿朝文武大臣會死在神烈山頂。

所以對於他的身份,方錚早就猜測過不少次,最終得出了正確的結論。——除了臥底,還有什麽別的身份能更好的解釋他的舉動?

禦書房內,胖子掃了一眼這兩個貌似互相都不怎麽對付的人,笑著解釋道:“方愛卿說的沒錯,蕭懷遠確實是臥底,當年先皇布置對付潘文遠,幾年以前便命他混入潘府,後來蕭懷遠努力爭取了潘文遠的信任,沒想到潘文遠實在太信任他了。結果就命他混入太子府,留意太子的一舉一動,幸好如此,蕭懷遠及時發現了太子的實力,這才讓先皇免了一場劫難,並徹底擊敗了太子。”

方錚恍然,原來這家夥不但是間諜,而且還是個雙面間諜,遊走在潘文遠和太子之間,為各自扮演著忠心耿耿的角色,厲害啊,難怪每次見他總跟個賊似的,身處他這樣的環境,若被人發現了身份,很容易招惹殺身之禍,小心點是對的。

瞧著面色平靜的蕭懷遠,方錚心裏有點佩服他,臥底這幾年,他到底是怎麽過來的?說忍辱負重倒也不至於,可一個人在生活裏同時扮演三重角色,在先皇面前,在太子面前,在潘文遠面前,用三種不同的語氣和神態跟別人打交道,而且絕對不能出絲毫差錯,否則便是屍骨無存的下場,這得多大本事?方錚捫心自問。若換了他自己,絕對不可能做到,最後的結局不是被人殺了,就是自己變成了神經病。

摸著下巴,方錚好奇的圍著蕭懷遠轉了兩圈,兩眼死死盯著蕭懷遠的腦袋,皺眉沉吟著。

蕭懷遠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帶著幾分驚恐,顫聲道:“你……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方錚繼續沉吟:“如果把你腦袋劈開,看看裏面的構造,不知是否與常人不同?大腦是不是分成了三份……”

真奇怪,這家夥居然沒得精神分裂症,實在有點匪夷所思。

蕭懷遠大驚,跪在地上的膝蓋不著痕跡的往後挪了幾步,方錚邪惡的眼神令他感到有點害怕。

“方……方大人,如今大家同殿為臣,都是朝中同僚,你……你別亂來啊……”

蕭懷遠所認識的方錚,所言所行皆出人意表,他若說想劈開自己的腦袋,最好別拿他的話當作玩笑。

胖子湊上前笑著打圓場:“方愛卿。蕭懷遠如今功成而歸,重回朝堂,朕將他安排進了吏部任員外郎,這次你下江南,朕便派他為欽差副使,給你做個幫手,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方錚轉頭,似笑非笑的瞟了蕭懷遠一眼:“噢——幫手啊,嘿嘿,幫手好哇,幫手不錯,微臣忽然覺得,這次下江南確實很需要一個幫手,特別是像蕭兄這樣的幫手……嘿嘿嘿嘿。”

方錚的奸笑聲令蕭懷遠不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他忽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這位不著調的方大人該不會趁機整我吧?以方錚那令人聞風喪膽的人品來說,貌似很有可能……

“皇上,微臣忽然覺得身子不適,想在家靜心調養些日子,也許不能陪方大人下江南了,實在令人扼腕嘆息……”蕭懷遠睜著眼睛說胡說八道,面色都不改。

“蕭大人,此招早已過時,我在先皇面前玩過無數次了,你這豈不是班門弄斧?”方錚輕蔑的笑道。

蕭懷遠擦汗:“……”

胖子扭過頭去,假裝什麽都看見,咳了兩聲,繼續道:“方愛卿,諸事備妥。打算何時動身?”

方錚懶洋洋的道:“急什麽,慢慢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早泄做不了新郎官,甭管幹什麽事,咱們都得徐徐圖之,這樣才能事半功倍,高潮叠起……”

與蕭懷遠一同退出了禦書房,方錚和蕭懷遠並排往宮門走去。

蕭懷遠非常乖巧的側過身子,讓方錚先行,自己則隱隱落後半步,不敢稍有逾越。

方錚停住腳步,看了他一眼。蕭懷遠急忙一躬身,朝他露出討好的笑容。此一時彼一時,以前兩人的關系像朋友又像冤家,可如今方錚貴為當朝國公,二品重臣,深得新皇信任和器重,蕭懷遠既已入了朝堂官場,當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沒大沒小了。

方錚斜睨著他,鼻孔重重一哼,新仇舊怨一齊湧上心頭。

最讓他覺得氣憤的是,蕭懷遠這家夥不懷好意。煽動攛掇他私自領兵查抄太子府,當自己和士兵們在裏面抄得熱火朝天時,蕭懷遠這家夥卻不見了蹤影。結果方錚被朝中言官參劾,查抄太子府所得的銀子非但一文錢沒得著,反而還挨了一頓臭罵,讓方大少爺又幹了一回偷雞不著反蝕把米的蠢事,這全都是拜眼前這位蕭懷遠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