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烈烈北風意未逞 第二十九節 崩潰(第2/3頁)

當時龐澤爾的血都沸騰了,就在他興奮的大喝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卻看見大哥身體一頓,接著就緩緩跪倒在地,他的頭盔後腦已經探出了一抹鋒利的槍刃尖。龐澤爾全身上下剛剛沸騰了的血一下子變得冰冷,那個殺死他大哥的兇手也有一副鋼鐵的面具,但能看見他只是垂著眼皮觀察了一下屍體,就仰頭向前跨出了一大步,仍然是那種冷漠的灰色感覺。

龐澤爾和殺死他大哥的兇手面對面對視的時間也就是一瞬而已,但他卻覺得過了一萬年一樣長。對面的眼睛中看不到興存和熱情,只有死人一樣的泠漠——來吧,讓我親手宰了你,再割下你的首級祭祀我的兄長。

就在他以為對面的兇手要刺過來地時候,那個明軍士兵突然向右轉身了,龐澤爾在電光火石中也猛地向右一轉。才將將擋住一道逼向右肋的閃電,同時他吐氣開聲地大喝著再向右一跳。再次閃開了直沖過來的白刃。

不等他喘息定又是一根長槍兇根地刺了過來,龐澤爾拼命向後一擠退出了兩步才避開那槍刃,然後又猛地向後一擠躲過了另外兩根長槍。他現在很後悔自己沒有拿著長槍,不然也不會被這樣打得還不了手。龐澤爾身邊的一個同伴又慘叫著倒地,現在身邊的每個人都在往後擠。

龐澤爾沒黑沒白地苦練大刀和盾牌。因為他知道這是他安身立命之源。他的刀法在整個牛錄,不,整個正白旗裏面都小有名氣。隊伍還在不斷地後退,身邊一個又一個的白甲兵倒下,其中有比龐澤爾年輕的,也有比他敏捷地,更有比他還強壯的。之所以他還沒有倒下,那是因為他已經拋掉了他引以為豪的大刀,雙手並力擎著藤牌苦苦支撐。

他在心中計算著明軍的套路,右手刺來一槍的時候,正面必然也有長槍刺到,必須要全力抵擋右面的那支,因為它可以刺得更遠,不過也必須同時斜退一步,不然左腰就要開上一個大口子了……只是,龐澤爾奮力又蕩開一輪突刺後。不禁想到這到底要撐到什麽時候才算完呢?

左大腿窩突然傳來劇痛,龐澤爾大吃一驚,怎麽會從這個方向殺來,不應該啊。他失去平衡的身體跪倒在地上,一根長槍已經捅入了他的咽喉。鮮血一下子從嘴裏噴了出來,這時他還設有注意到自己周圍已經沒有人了,所以他現在已經是眾矢之地。

“我要著看能殺我的是什麽樣的勇士……”龐澤爾用盡力氣擡了一下頭,那個明軍士兵的面具也隱藏在了冰冷的面具後面,兇手的眼睛裏沒有興奮,那種灰蒙蒙的感覺已經很熟悉了。兇手垂著眼皮居高臨下地看了他最後一眼,這眼神也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跟著喉頭一涼,兇手抽出槍刃頭也不回地離去了,全身都失去力氣的龐澤爾頓時倒臥在地,無數雙腳從他身上踏過,映入他眼簾中的每個人都有一副鋼鐵的面具和一種給人以灰色感覺的眼神。

七歲就開始上山打獵,十八歲就曾經和親人一起搏殺過大熊,二十歲後龐澤爾還為正白旗效力了快十五年,無數次在戰場上與敵人以命相搏,從生死一線中反復積累著技戰的經驗,又多少回憑借這些技能來從死神手中逃脫。龐澤爾一生的最後一戰,也是他最窩囊的一戰,從頭到尾他沒有機會揮出一刀……哪怕是對著空氣地機會都沒有。

……

一個矯健的傳令兵縱馬而來,在黃石身前一個急停把馬橫了過來:“稟大人,我軍斬殺近三百,已經緊逼到建奴將旗之前。”

中央的後金軍節節後退,戰線已經開始斷裂,洪安通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一夾馬腹就突前兩步,伸臂指著已經土崩瓦解的後金軍防線喜道:“大人,建奴中央十五個牛錄全部崩潰,我軍這是大勝啊,大人。”

“還差一點點兒,馬上就到手了。”黃石再次把目光看向左翼,那裏的明軍也開始呈現出解體的跡象了。

章肥貓奮然前出:“黃大人,有卑職在,左翼就安如泰山。”

“好,那就有勞章督司了。”

“卑職遵命。”章肥貓抽出馬刀在空中一揮:“兒郎們,跟我殺建奴去啊,殺建奴去啊。”

章肥貓帶著他的三十個家丁迎向左翼去了。明將的家丁都是軍中驕子,黃石估計有這三十家丁在,足能抵得二百人。與此同時黃石看見正藍旗的大旗開始緩緩向後挪動了。到了最後總攻擊的時候了:“賀遊擊。”

“末將在,”一邊的賀定遠早已經是等得不耐煩了,他急不可待地問道:“敢問大人可是要堵截正紅旗,一定是要抄建奴左翼的吧?”

中央突破卷擊右翼,有可能把正紅旗一部分牛錄堵住並加以圍殲,黃石並非沒有考慮過這個誘惑,但這耗時恐怕太長,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