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橫掃千軍如卷席 第十六節 白兵(第2/3頁)

後排的明軍則毫不猶豫地推開他們,把手中的槍全力向前方亂戳過去,頓時拒馬的另一面也響起大片的慘叫聲。那些站在拒馬後面的後金士兵很多還拿著木棍和繩子,他們是負責控制藤牌和木板的。這些士兵在戰前被告誡說,明軍在第一時刻的震撼後會把火銃手立刻調上來,所以他們必須立刻用藤牌掩護住身後弩手,但現在他們卻遇到了直沖上來的長槍兵。這些站在拒馬後的後金士兵首當其沖地被刺成血人。

不等這批慘叫聲停歇,第三排的明軍也紛紛擠到拒馬邊。一個個雙手把長槍舉過頭頂,奮力地向對面紮去。這次輪到那些拒馬槍的控制者倒楣了,他們中的很多人還沒來得及從垂死的明軍身上拔出拒馬槍,就被亂紮亂戳過來的明軍長槍桶死了。有幾個雖然已經拔回了拒馬槍,但過長的丈二槍不如明軍的長槍那麽靈活,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把拒馬槍在掩體上搭好,就也紛紛被明軍第二、第三輪的突刺戳中。

代善和莽古爾泰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一線地慘烈戰鬥。明軍部署在官道上的那個步隊就直愣愣地撲了上來。現在兩軍共數百人就擠在狹窄地官道上,隔著一層拒馬進行著瘋狂的對刺。

皇太極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僵硬了。擁到官道拒馬前的明軍都拼命向前擠著,竭力把手中的九尺長槍戳過來。他們其中有很多人根本就沒有看到對手,因為視野都被自己的同伴擠住了,但他們只要能找到一個空隙,就會迫不及持地把長槍亂捅過去。

鎖住地拒馬同樣阻止住了後金短兵的逆襲。一時間拒馬上方吞吐著無數杆長槍。它們在空中劃出密密麻麻地銀色軌跡,把對面的後金士兵紮得哭爹喊娘。這些後金士兵被對面亂紮亂捅過來的槍林刺得連連後退。戰線上響徹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長槍入肉的沉悶撲哧聲也連綿不絕,同時還有明軍一浪高過一浪的悠長喊聲:“嗨~~~上啊。弟兄們,把他們刺成肉串。”

官道兩翼的後金軍紛紛側目於中央。眼光也在激戰地官道和自己眼前的明軍中搖擺不定。但他們對面的救火營甲隊和丙隊卻好整以暇地站得穩穩的。對射結束後負責兩翼掩護的甲、乙兩步隊就一直處於防禦狀態。雖然官道上慘烈的嚎叫和廝喊聲聲入耳,但他們沒有一個人敢分一只眼去看戰況。每個士兵頭盔和面具的縫隙中都射出冷冷的不帶感情的目光,這目光讓他們對面的敵人感到身上一陣陣發冷——尤其是面對甲隊地後金正藍旗的老兵們。

剛才自打黃石開始回師,吳穆的臉色就非常地難看。黃石原本的布置裏是讓戰鬥力較強的磐石營做後衛,結果他自作主張地讓選鋒營壓後了。不部署有戰鬥力地後衛部隊就等於沒有後衛。黃石雖然沒有責備他,但是吳穆一直自感不妙,見到了黃石以後立刻躲得遠遠去了。剛才黃石說完那句若有所思的話以後,吳穆實在忍不住心中好奇,便跑過來問道:“黃軍門何出此言?”

當時黃石就隨口回答道:“吳公公明鑒,建奴所憑借者。不過是一腔悍勇而已。現在建奴悍勇之氣既去,又何足畏哉?”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把吳穆聽得大惑不解。他撓了撓頭追問道:“悍勇之氣既去?黃軍門這是何意啊?”

當時黃石沒角立刻回答他。看到救火營乙隊迎著火力正步向前,以倒下三成的代價去硬搶拒馬戰線後,黃石掃了一眼對面迎風飄揚的正白旗,神色復雜地搖了搖頭:“我本以為建奴還是敢於和我軍白兵交戰的!”

這次黃石的行軍采用的是警戒推進模式,官道兩側數裏內搜索隊密布,秘密隱藏著的後金軍不動則罷,只要大舉進入明軍十裏範圍內就會立刻被搜索隊發現。所以他們想打明軍一個措手不及那是絕不可能。但是黃石注意到後金軍一共有七十個牛錄左右。如果以他們在南關戰役的驕狂,肯定會堂堂出擊,意欲把明軍一舉掃平。

黃石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本將沒有料到建奴會來這許多人。但既然來了這許多人,當然應該在正面設伏。雖然不可能偷襲,但總有機會搶先一步擊潰了我的先頭部隊,或猛攻我軍中路。這也是可取之道。”

如果七十個牛錄在前面出現,那就是南關之戰的翻版。明軍還是只能迎戰或且戰且退,黃石見後金軍不願意重演南關之戰,就明白後金軍上下已經沒有正面擊潰長生軍的自信了。黃石這時還想到剛才的選鋒營問題。後金軍連追擊選鋒營的時間都舍不得浪費,一旦把明軍驅逐出戰場就急忙部署防禦,連一星半點的時間都不願意耽誤。

“夫戰,勇氣也。且將為軍主,將怯則士墮。”黃石一開始看見後金軍全軍橫列在退路上的時候,還認為對手是有決一死戰的勇氣的。但看到後金軍依托拒馬防守,並想利用弩機擊退明軍,以便把戰鬥拖入持久戰後就徹底放心了。後金軍顯然是指望靠拖時間來拖垮缺少飲水和糧食的明軍。皇太極的這種投機取巧的手段雖妙,但也說明包括他在內的後金將領都已經沒有了擊敗長生軍地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