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南洋北洋 第十四章 宴會(第2/4頁)

這個日本人,實在是鼎鼎大名。

他是薩摩藩的武士出身。日本明治維新之後,就一直在鼓吹日本在東亞的天定命運。認定日本是帶領亞洲崛起的天然選擇。作為這種思潮的代表人物,他和當時日本龐大的浪人團體,右翼保守勢力結合。成立了玄洋社這麽一個半公開的組合社團。從來都是日本對外擴張的特務先鋒!

日積月累到現在,玄洋社在日本朝野已經有了相當大的影響能力。後世讓東亞談而色變的黑龍會這麽一個特務組織,不過是玄洋社留下的一個分支而已!

面前這個日本中年看似徇徇儒雅,似乎一點也不像武士出身。甚至連武士刀也沒有配備。徐一凡卻知道,頭山滿曾經幹過的那些事跡。

威脅日本議會通過陸海軍預算,試圖暗殺持溫和路線的日本首相。在1882,1884年兩次朝鮮事變當中上竄下跳。攪局失敗之後,更連連上書,策劃更深更遠的伏線。並在民間鼓吹十年軍備計劃,隨時準備在朝鮮大打出手。

在真實歷史上,他還曾經和孫中山往還,為日本在東亞的百年霸局布局。民國出版的史書,還曾經稱他為東亞先覺志士!

這麽一個陰險老奸巨猾的特務頭子坐在自個兒對面,任誰都要汗毛豎起來。

許景陽在頭山滿微微示意要和徐一凡單獨傾談的時候兒就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只是用眼神提醒了一下徐一凡。

當心,防賊!

沒有許景陽的提醒,徐一凡的心也提得高高的。他只是感慨,這些倭寇的情報工作,當真是無孔不入啊。他的歐遊心影錄一出,加上籌練禁衛軍的名義。這些日本鬼子,怕就早釘上了自己。連他乘致遠號經過日本的消息都打探得明白!

看著頭山滿含笑不語的樣子,他也微微有些好奇,這家夥,到底想和自己說什麽來著?

看徐一凡打量他,頭山滿卻是微笑起身,朝徐一凡鞠了一個躬。

“非常抱歉,請許領事離開。其實這兒並不是談話的地方。鄙人只是為了送請柬給徐先生,在長崎玄洋道場,鄙國鄉野之士,想和徐先生這樣的上國英傑一敘……有套大富貴,要送給徐先生,僅僅如此而已。”

他的微笑比徐一凡習慣的還要無可挑剔,很正式的從懷中取出一份泥金請柬,雙手遞給了徐一凡。

徐一凡站起來接過,一時都有些愕然。

這日本人如此做派,在領事館請開許景陽,單獨約談,也只是遞上一份請柬。本來就有點欲擒故縱的高深。又言之鑿鑿的說有一套大富貴相送。日本又有什麽富貴能給他了?以他現在薄薄的名聲,遠遠不是那些大清重臣可比。以頭山滿這樣的一流人物這麽鄭重的邀請拉攏,打的到底又是什麽主意?

他握著請柬只是沉吟,打開帖子一看。一筆漢書流暢工整。席設玄洋道場,時間也就是當日晚間。看來這些家夥是早有心了。

頭山滿只是含笑看著他,徐一凡再一思量,微笑道:“那就叨擾了。頭山先生,多謝盛情邀請。”

頭山滿又是一鞠躬,立起笑道:“大人今日,就能知道我們的友誼,請萬萬不要自外。很期待大人的枉顧。”

說罷轉身,自顧自的就去了。

徐一凡對著他背影悄沒聲的比個中指,哼了一聲兒也出了簽押房。許景陽才和頭山滿鞠躬而別。正在那兒搓手,看徐一凡出來,忙湊了過來:“徐大人,這頭山,和你說什麽了?”

徐一凡瞧著他:“許大人剛才為什麽要離開?不走不就都聽見了?這可是您的領事館!頭山也沒和我說什麽,就是請我晚上到玄洋社敘話。”

許景陽給徐一凡說得滿臉尷尬:“嘿嘿……這外交的事兒。徐大人也是不懂,禮貌和氣,那是第一位的。不過有句話告訴徐大人,這玄洋社的浪人,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翻臉就是流氓,咱們吃虧吃多了……徐大人,我這也不過是白囑咐一句。”

知道是流氓還讓他進領事館,倨坐簽押房和欽差委員敘話?對這種標準官僚,徐一凡也實在懶得搭理,拱拱手道:“兄弟還要去安頓一下,一路風濤,也當真倦了,告辭。”

許景陽只是搖頭,看著徐一凡離開上了領事館的二樓,悄沒聲兒的在背後低語一句:“當真是個二百五欽差,丟臉都丟到國外來了……也不知道中堂他們,到底是怎麽想的?”

到了自己的客房,一進門兒,就看見杜鵑小臉通紅的在那裏忙忙碌碌。小丫頭身體好。暈船一路沾了地氣兒就活蹦亂跳的。在那裏幫徐一凡鋪著床單,忙得額頭見汗。聽見徐一凡進來,頓時揚起小臉兒就沖他甜笑。

這次徐一凡帶著她放洋,還到了日本。鄉野小丫頭哪兒見過這個。又念及陳洛施這次徐一凡都因為忙沒來得及從北京媒聘接過來,只帶了她一個出這趟遠門兒,饒是和陳洛施感情好,私下裏也忍不住笑顰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