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南洋北洋 第十八章 變數(第2/3頁)

“康南海……康南海?”畢永年念了兩遍這個名字,笑問道:“復生兄傾心的朋友,那自然不凡,他是什麽識見?”

譚嗣同輕輕一笑:“得其人而輔之,變法維新,為聖君致天下大同!”

畢永年微微搖頭:“怪不得復生兄要寫大同書了……和這位南海老兄當真是談得來……這其人,到底是誰?如此殘破的局面,就算朝廷振作,就有可為麽?這到底要維新,還是鼎革,這其間應該好好兒的思量一下啊……”

譚嗣同臉色一變,唐才常也瞪了畢永年一眼。這毛猴子,就是沉不住氣!

正想轉臉解釋,就見譚嗣同擡手笑道:“佛塵,不用說了。你們的心思我都明白。可是我總是想,這國家是不能大亂的。比如元氣衰微已極的人,周圍一群餓狼環視。下以猛藥,可就要先倒下了。藥力和病攻伐做一團,這人一時半會兒爬不起來。周圍餓狼可就撲上來了。咱們是朋友之交,但是各人的心思,卻勉強不來。各看各人走的路數吧!反正咱們都明白,到了要變化的時候兒了。各人盡各人的心力就是。”

對面兩人都靜了下來,譚嗣同卻神采飛揚。拍著手中書卷:“這些日子,我反復都在讀徐大人的歐遊心影錄,又有心得……各國維新,無不有人反復鼓吹。在普魯士為各大學,在日本為各志士。鼓吹之下,風潮起之,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了!譚某心願已定,就要去做這個鼓吹的工作!”

對面兩人對望一眼,又異口同聲的問道:“怎麽做?”

譚嗣同一笑:“在上海租界,新開了一家兒報館,聘請我去當主筆。這報館背後,是我一個熟悉的人暗中主持,全力贊助這個鼓吹事宜。過幾日我就附舟而下,去做這個呐喊破悶的事兒去了。兩位老兄人各有志,我也不敢強求一路。不過兩位老兄,也還是要給我這個試試的機會才是啊……”

話說到此地,畢唐二人都是拿得起放得下,江湖上面跑了好些年的人物了。當下也知道不能強求。都站起來拱手笑道:“那就祝譚兄一帆風順了。咱們之間,彼此心照。看看那條路才是對的吧……”

譚嗣同笑笑,目光當中神采飛揚,也笑著站起拱手:“請!十年之後,自當請君試觀分曉!”

※※※

致遠和來遠在日本檢查,花了三五日的功夫。兩船機器都還算好,連船塢都不用進。只是一點小修小補,補煤補水的功夫兒。

兩船官佐弁兵,因為丁汝昌的一紙電報,不得下船,多是叫苦連天。不過丘管帶等高級一些的官佐,自然也有他們的門路。

只有鄧世昌,穩居自己的官艙之內。看書寫大字,要不就是在甲板上散步逗狗。等著開航的日子。

日本玄洋社那次找過徐一凡之後,就再沒有了動靜。徐一凡帶著杜鵑他們這些日子在長崎四處閑逛,悠閑得很。他那日大鬧玄洋社,名聲兒不知道怎麽也傳了出來,多半是因為楚萬裏那個大嘴巴。這上門砸場子成功的事情,不要說長崎中華街的百姓了,就連領事館的工作人員,見著徐一凡或者他的隨員,都要偷偷的高挑一下大拇哥兒。

只苦了許領事,將徐一凡這些情況,都要整理匯報給國內的北洋衙門。還整天擔心這二百五又會在日本鬧出什麽事情來,讓他不好擦屁股。天天就是祈禱兩條兵船快點檢修完畢,早點放南洋。好卸了這個幹系。

各人各懷心思當中,日子倒也過得飛快。轉眼兩船的行期已定,第二天就要放船了。

這日中午,許大領事又站在領事館窗戶前面,不住的看著領事館入口,焦急的等著那二杆子回來。

他不時的還搓著手:“這怎麽處?這怎麽處?”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看見幾輛東洋車停在了領事館門口。掛著布條幌子的日本車夫將大包小包兒的搬下來。徐一凡和杜鵑章渝,還有愛跟著瞧熱鬧的楚萬裏從車子上面跳了下來。

許大領事頓時飛也似的從樓上跑了下來,舉著一張水底線路傳來的抄報紙:“徐大人,徐大人!泗水那邊有電報過來!”

徐一凡才下了車,陪女孩子逛街可是一個苦活兒。杜鵑這山野出來的野丫頭,到了這風物迥然的異國,那逛起街來更是雙目發光。正巧他也想細細觀察一下這個時空日本的大眾民族氣質,和當時社會風貌。只有陪著她,幾天下來,除了大包小包兒多了不少,人也累得腰酸背痛。

正在琢磨回領事館高臥一下,收拾行李反正不是我大老爺的事兒。才下車卻就看見這看著他總是勉強微笑應酬的領事跑得比什麽都快的趕了過來。

當下忙上前迎接笑道:“許大人,又有什麽事情了?”

許景陽話也顧不上說,忙不叠的將抄報紙遞了過來。徐一凡接過一看,這臉可也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