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在朝鮮 第十三章 弄險的平方(上)(第3/4頁)

他想說話,突然又沉默了下來。屋子裏面一片死寂,徐一凡只覺得自己一陣心慌氣短。這計劃要進行下去,可就沒法後退了。現在自己退讓,不失富家翁身份。但是堅持下去,就只有朝著最後目標邁進!而面前,也的確是刀山血海!

猶疑不過短短一瞬,徐一凡猛的咬了咬自己牙齒。自己只要爭取這半年時間!不管出盡任何手段,不管後果如何,也只要這半年!

唐紹儀他們大概還以為自己的所為是爭權固位。大清自末世以來,帶兵的大員,爭權固位的手段多了。他雖然有點無法無天,但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再加上至不濟,還有南洋這麽一個退路,所以默默的贊同了他瘋狂的想法。卻沒有想到,徐一凡這次舉動,是準備提前戳破滿清中央所謂威權最後的顏面!

滿清末世,對於那些有自己軍隊體系的督撫大員,向來是無法殺,無法管。就算諭令下來,這些地方諸侯暫時回家修養。但是軍隊和地方政權,還是本體系內的文官武官自己掌握。兵不是朝廷的兵,官不是朝廷的官,自認都屬於各自的團體。

要不是當初曾胡左李四大名臣都是受經世學派影響太深,真說不定在從龍部下的攛掇之下,就結束了大清的國運!

哪怕是賢如彭玉麟,這位曾國藩手下第一水師重將,被稱為當世完人,謚為剛直的他也曾試探過曾國藩有沒有逐鹿的心思。

李鴻章,鼎盛時期,劉銘傳和程學啟等大將也有黃袍加於其身的秘密議論。

湘淮兩帥,都自解其權。但是朝廷仍然不能重振威權,對於獨立成體系的這兩大團體。向來在他們各自的地盤——湘是兩江,淮是直隸等地。只能由他們自己做主,等著老成慢慢凋零,再想辦法收權。

湘系老成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淮系還盤踞直隸。哪怕李鴻章最落魄的時候,朝廷也沒想過將直隸從北洋手中奪過來,拆散了北洋團體!

而他徐一凡,現在雖然才是起步,但是他都是駢手砥足,一直在自己經營這一個團體!而不是在滿清官場體制正常升遷!

只要一個理由,只要有個理由。讓朝廷有借口不對他下手。朝廷已經沒有能力,沒有資源完全管制這些自成團體的地方諸侯!

中央威權,已經一碰就破。但是曾李忠心耿耿,讓這威權在歷史上一直延續到了庚子年八國聯軍入侵。東南五省督撫自保扯掉了這最後一塊遮羞布!中央播遷西安,而地方政權卻宣布中立自保,也不勤王也不朝見。反而和侵略者打得一團火熱,和談之後,也對這五省督撫無能為力。什麽大清中央,簡直是活見鬼!

再往下,李鴻章故去,重臣不再。滿清似乎還回光返照,收了一下權。但是紙老虎既然已經被戳破,就再糊不起來了。北洋團體依然,辛亥一聲炮響。幾乎所有省份獨立,而最後是北洋篡了滿清的天下!

其中道理,徐一凡都已經是反復思量。一夜一夜的睡不著覺。他的行為雖然弄險,但是朝廷想弄明白,決定是拉下臉還是怎麽。半年說不定早就飛快的過去了。甲午炮聲一旦如期響起,朝廷自顧不暇,哪裏還能對付他?沒有朝廷名分大義,他賴在朝鮮,對付北洋進逼還是有兩下散手的。大家都是地方團體對地方團體,大哥不要說二哥。老子就耍賴了,你還真能開兵打仗?

風險是有,還很大。但是必須冒,不得不冒————事到臨頭,放膽而已。真正篡了清的袁老哥都下了決心,他還有什麽說的?自己這個後來者穿越客跟著雄起唄。

他緩緩站了起來,看著姜子鳴,目光逼人。而他身邊楚萬裏也悄悄站了起來,灑脫如他,也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樣子。他可不像徐一凡,有那麽多的歷史經驗,可以將大清分析得跟沒穿褲衩一樣。不過這種好玩刺激的事情,怎麽少得了他楚萬裏?

“我要你率領馬隊,劫殺朝廷命官。封鎖南北之間消息,我還會給你增派人手,在朝鮮北部各地扯旗,殺官造反都由得你們。只是一點,完全要奉命行事,一個漢人都不許枉殺。也只許扯著朝鮮東學黨,花馬隊的旗號……你,敢不敢?”

徐一凡目光如電一般的看向姜子鳴。霎也不霎。

叮當一聲,卻是旁邊一直在笑眯眯聽著的老丈人杜麒麟手中酒杯落在了地上。

※※※

姜子鳴身子猛的一晃,他身邊的戴君已經傻了。

杜麒麟想起身,一下卻發覺沒了氣力。

他們馬賊是馬賊,但是可沒扯旗造反。自從打算歸了官裏,無法無天的事情都少做了。徐一凡如此話語,難道是他反而想反了這大清的天下?

屋子裏面只剩下喘氣的聲音,一陣緊似一陣。徐一凡反而好整以暇的坐下,看也不看姜子鳴杜麒麟他們,拈起酒杯。看著眼前不動聲色陪著他的楚萬裏,兩人還輕輕碰了一下杯子,有滋有味的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