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在朝鮮 第三十四章 拉攏(第2/4頁)

陣地上面沒有胸墻,但是有朝下挖的壕溝,這些壕溝不像淮軍是用作障礙的,似乎直接就是用來射擊的防禦陣地!聶士成遊目四顧,面向這處山地,每一處可以利用的攻擊地形似乎都有射擊陣地等著。他聶士成已經算是淮軍中有數的依托陣地防禦的大師,成歡到牙山一路,他的防禦也給日軍吃了不少苦頭。但是作為一個久歷戎機的將軍,他一眼就看出這裏的防禦體系比他的高明百倍!

這些也就罷了,用人力也能填出來,最要緊的還是那些兵,那些軍官!

整個陣地上面,看不到一絲人煙活動的痕跡,那如狼牙怪石一般的層層鹿砦,似乎就在等待擇人而噬。每個禁衛軍士兵,他見到的都是武裝到了牙齒,整齊而又肅靜,行動敏捷而規範,要說對軍令的無條件服從度,從這個陣地紀律就可以看出一斑!

從士兵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完全無條件的服從那些青年軍官的命令,似乎已經滲入了骨髓裏面——說起那些軍官,真是年輕得過份!

有多久沒有看到這樣年輕而富有朝氣的軍官團體了?他們配備的都是最精良的裝備,從軍官的馬靴到武裝帶,再到剪裁合體的西洋式軍裝,圖囊,手槍,佩刀……每個人眼睛都亮閃閃的,找不到一絲畏懼。這種膽大還不是那種無知的粗豪,明顯每個人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不管是基礎教育還是軍事專業教育——這些名詞,也許聶士成說不出來,但是他完全能夠感覺得到。這麽一支精勇,受過教育,對自己,對團體充滿信心,對未來躍躍欲試的軍官團,聶士成先是感到驚喜,然後就是畏懼!

淮軍軍官暮氣已深,只是安於現狀而已,接差送差,抱孩子,弄點嗜好,順便嫉妒一下同僚升得比自己快……即使在鼎盛時期,淮軍也不曾擁有這麽一支骨幹軍官團,更別說現在了。整個大清歷史上,甚至在上溯一些朝代,又何嘗有這樣的團體?

徐一凡是怎麽把他們武裝起來,教養起來的?又準備憑借這麽一個團體做什麽?

他只是沉沉而想,身後戈什哈已經快步走過來,手裏捧著飯盒兒:“軍門,吃飯了。”

聶士成一驚,回頭看看自己的戈什哈,搖頭嘆口氣。

算了,想這麽多有用沒用的做什麽?現在朝鮮正是烽火連天,局勢糜爛,這支強軍存在,能稍挽局勢,才是最要緊的!現在就是唯恐這支禁衛軍不夠強!

正伸手準備接過飯盒,就聽見遠處對面禁衛軍的陣地響動。數隊士兵似乎是從地裏冒出來的一般,正飛快拉開設在通道上面的鹿砦。聶士成手停在那裏,就看見舍人關天險隘路上,冒出一彪人馬,矯捷如龍。全披著西洋式輕騎兵的半截鬥篷,人人大背著德國騎槍,軍帽皮帶緊緊的勒在下巴上面。馬也是高大的洋馬,鬃毛整齊,比起淮軍自己的那些毛都禿了,個子矮小,老得牙都平了軍馬真是天上地下。才從山口冒出,就顯出了逼人的氣勢!

幾十匹馬緊緊簇擁著一個人,一面旗號打在最前面。

“海東屏藩,大清徐一凡!”

聶士成手一抖,這素未蒙面,卻已經是名動天下,現在又是他們最後的依靠,徐一凡到了!

連營地裏面的那些正在吃飯的淮軍都站了起來,只是看著那幾十騎人馬。

“徐大人!”

“好威風,好煞氣!”

“從南洋殺到朝鮮,人血染紅的頂子,大清周圍快給他殺了一遍……也就是他能抵住東洋小鬼子了!”

這一面徐一凡自制的旗幟,口氣極大,也不無狂悖。但是只有這樣,才能讓這些新敗之余的淮軍官兵都是一震,仿佛從頭頂麻到了腳底心,眼神轉動,只是看著那面從山口俯沖而下,在朝鮮夏日艷陽中獵獵而動的大旗!

馬隊轉眼沖至淮軍營地之前,當先騎士越眾而出,手裏還捧著那面大旗。他一勒馬,高大的健馬長聲嘶鳴,高高人立而起,後腿撐地不住打轉。馬既高大,人又雄壯。那騎士大聲喝道:“徐軍門拜會聶士成聶軍門!聶軍門何在?”

聶士成早就從這個小丘上面跑了下來,徐一凡擺這架子,聶士成心裏也不好受,可是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頭。只好迎在馬前,淡淡的道:“我就是聶士成,恭迎徐大人。”

他身後戈什哈大聲呵斥:“大膽!還不下馬和聶軍門見禮?”那馬上騎士已經收住了馬,冷笑一聲:“論統屬,我不在聶軍門麾下當差,論身份,我是正經的愛新覺羅家黃帶子,醇賢親王嫡親的小兒子,皇上是我堂哥……我見哪門子禮?”

這小子刮骨臉揚得高高的,一臉傲氣,除了溥仰還能有誰?

徐一凡就在馬隊簇擁的人群當中,這個做派,他也是刻意拿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