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在朝鮮 第四十一章 團體利益(第2/4頁)

底下沉默少傾,接著就是驚天動地的歡呼再度響起:“徐大人!我們絕不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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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陵上面放列了炮兵陣地,山野炮口離瑞興府城墻,直線距離不過三千米。即使大雨能見度不良,這第五師團的最後要點也清晰可辨。城墻周圍已經掘出了密密的壕溝,雨水灌下,滿壕溝的泥水,也不知道有多深。城門已經被封死,矮矮的城墻也被土木加固完畢,城內所有屋子幾乎都被拆幹凈了,能用的材料全部來加固工事。所有人都守在戰位上面,少有走動,沉默得如同死城一般。

兩千余日軍殘兵,準備死守於此,徐一凡已經給他們開放南面後路了。但是這些鬼子毫無半點撤退的跡象。

大雨當中,徐一凡舉著望遠鏡觀察良久,半晌才輕輕吐出幾個字:“想死……還不容易?”

那些戈什哈還有右協的軍官,有意無意的總是擋在他的身前,溥仰更是神色緊張,豎著耳朵聽有沒有炮彈破空的聲音,一旦稍有響動,馬上就要將徐一凡壓住。

陳金平也有點緊張:“大人,地形也就如此了。大人還是早點下去吧,我在這裏和您拍胸脯了,這些鬼子,右協包打了!”

徐一凡一笑,側頭反問:“多長時間?”

陳金平算算:“今兒八月二十二,參謀本部的總攻擊命令是八月二十三……大人,八月二十五日以前,我把鬼子頭兒給您牽過來。您要死的要活的?”

徐一凡擺擺手:“八月二十四日,我就要結束戰鬥。”

陳金平一怔,六營兵強攻日軍的強固工事,徐一凡的炮兵建設限於時間,也只是野戰火炮,並沒有攻城重炮。哪怕第五師團已經是山窮水盡了,啃掉他們也還要點牙口,徐大人怎麽就只給一天時間?他心思轉動,低聲問道:“大人,是不是東線有什麽變故?”

這句話算是問道徐一凡心坎上面了,最大限度的集中兵力,就意味著暫時放棄對其他的方的控制力。可是以他的實力,根本無從選擇。現在他擔心的就是東線發生什麽變故!聶士成他們掩護的從平壤到安州一線,是禁衛軍的退路和補給線。雖然現在的補給也相當有限,這個時候兒的陸上補給耗費大而運得上來的少,他打仗用的也大多是這一年多拼命儲存的老底子。但是作為一支軍隊,始終有條通路和四面斷絕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特別是作為禁衛軍這支新軍,恐怕現在高昂的士氣和戰鬥力就要大打折扣。

更重要的是,東線有什麽不測,就要打亂他的全盤戰略安排!他需要進退自如的地位,逐個對付敵人,而不是被對方逼到鼻子下面!

可是作為上位者,自己是絕對不能有絲毫動搖疑慮之態落在屬下眼中的。從開始到結束,最大的壓力,也就是他一人承擔而已!

聽到陳金平反問,他只是笑著拍了拍他肩膀:“安瀾……水師戰敗的時候兒,你在哪兒?”

致遠號戰沉,鄧世昌殉國,是這些他的前部下心中永遠的痛。大雨當中,陳金平沉默的一下:“屬下在平壤後路……當時恨不得能身代鄧大人。”

徐一凡也收斂了神色,一指對面瑞興府:“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我當時立誓,致遠號一條船,就要一萬鬼子的命來換。還有經遠,揚威,超勇……不快點收拾這裏,怎麽轉兵去殺更多的鬼子?敵人多得很,要多殺點的話,就要你們抓緊時間!然後隨著我轉戰天下!”

一句話就激起了陳金平本來就已經高昂的鬥志,他猛的一擦臉上的雨水:“就八月二十四日!屬下將勝利,親手送到大人的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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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順,黃金山腳下洋面。

夜色深沉,大雨淋漓。海上風波甚大,起伏不休。風架著雨霧,在翻湧的波濤上形成一道道的白霧,炮台上守夜的燈火,都忽明忽暗。

“楊大人,屬下也就送到這裏了……風浪這麽大,大人是不是稍歇一下,等風雨停了再出海?”

在海灘上,一群人披著油布鬥篷,正在殷殷送別。海面上有一條小火輪,正在隨波起伏,船上水手都在冒著大雨固定索具,偶爾看一眼海面,臉色都有點倉皇。

這位從天津匆匆趕來的楊大人,一副文人的模樣兒,可膽子真夠大的。不僅冒著風濤,黑夜行船到了旅順,氣兒都沒喘勻,還要在這樣的氣候天色下,趁夜渡海,直奔朝鮮境內的鐵山!

他們是命不好,給點派了這麽一個差使。就算不碰見鬼子的巡洋兵船,也難說有沒有命能到!

給楊士驤送行的是北洋沿海水陸營務處的會辦道員龔照嶼,作為在北洋浮沉了十幾年的官員。他也是給這場戰事捧到這個位置上面的。原來他不過旅順船塢事宜的總辦,徹頭徹尾的事務文官。甲午戰事一起,水師上下已經縮回威海,陸師雖然也調了幾個營頭過來,但是沒人願意出來負責。誰也擔不起戰敗的責任,最後將他捧了出來!他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幾次請李鴻章調派大員來旅順坐鎮,或者將自己職位移交給陸師將領。可是北洋中樞已經亂了方寸,誰還來管他。他也就只有認命當這個送死的官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