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鼎之輕重 第十八章 天下風雷(十一)(第2/4頁)

譚康兩人對視一眼,提著衣襟就進了欽差行轅。還沒走到二門,就看見了世鐸的身影,這位已經賞了東珠的王大臣軍機領班,正滿臉堆笑的站在滴水檐前!

大清朝中,當得起他這麽一迎的,真是沒有幾個。

看見譚嗣同康有為過來,他也不等譚嗣同和他行平禮,更不要康有為庭參。大步就走下台階,一把抓住譚嗣同的手:“復生!我老頭子說話爽快,正擔心你自外於朝廷呢。你過來得正好!有什麽小人嚼舌頭根子,誰還樂意去理他們!說實話,我世老三要是在意別人的閑話,這些年早就愁死三四回了!甭生氣,朝廷既然用人,老佛爺和皇上都聖明,那是向來要始終的!”

他以出奇的熱情撫慰譚嗣同,譚嗣同倒是淡淡的不以為意,只是誠摯的看著世鐸:“王爺……這些待會兒可以慢說。下官倒沒什麽,也不在意世俗風評……只是這和談,再也拖不得了!傳……徐大人此折一出,自此多事,也是鞭策咱們這些中樞臣子奮進啊!和談必須盡快以最有利於我大清的條件結束,好專心向內,振作刷新朝綱,這些才是大事,下官一身榮辱,算得了什麽?”

世鐸眼光一閃,笑呵呵的拍了拍譚嗣同的肩膀,並沒有接他的話兒,只是看著康有為:“這位可是康大人?兄弟疏忽,竟然和康大人少了親近。今兒朝廷還發旨意過來呢,要兄弟將康大人履歷詳細開上去……幸會,幸會!”

康有為也同樣淡淡的行了個禮:“世大人,學生賤名,不足以汙聖主清聽……”

世鐸笑著打斷了他故作謙虛的話兒,一手一個,牽著兩人的手就朝裏面走:“走,裏面兒說話!事態逼人,是得拿個章程出來。兩位大才在這兒,兄弟不過就垂拱畫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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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離開朝鮮也有些時日了,也早就不在禁衛軍軍營當中和官兵們同吃同住,做解衣推食狀。不過徐一凡每天早晨,還是堅持鍛煉。

要做大事,就得頭腦時刻清醒。身體運動開,自然頭腦就會清醒很多。再說了,每天天明即起,活動身體,也是人磨練自己意志的最基本方法呢。

自己,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小白領啦……

每當想到自己在很長時間內,都要告別以前那個時代懶散的生活。徐一凡就忍不住有點傷春悲秋的惆悵。

江寧督署衙門的校場很大,三四圈跑下來,汗已經出透了。徐一凡跑在前頭,身後跟著幾十個同樣穿著白襯衣的戈什哈,大頭皮靴敲打青石校場的聲音,在督署衙門裏面回蕩,更增添了一分冬日清晨的安靜。

冰涼的空氣湧進肺裏面,讓人渾身只感到精力勃勃。停下腳步,徐一凡又走到校場當中,推三捺四,打了一套董家拳。這拳路,還是章渝當管家的時候兒教他的。董家拳是北派拳術當中,架勢最大,身上筋骨也活動得最充分。一年多打下來,徐一凡的架勢已經很有點樣子,白襯衣底下,也都是鼓鼓的肌肉,雖然還是偏瘦,可是比起他當年出現在蒙古草原上那手無縛雞之力的軟腳蝦模樣兒,當真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等他打完拳,溥仰就輕手輕腳的過來遞毛巾,徐一凡接過瞧了他一眼:“你小子,放你休息一天,怎麽今兒就怪裏怪氣的?跑步掉後面,帶崗走神,吩咐點兒事兒轉眼就忘!在北京瞧上哪家格格了,昨天給你來信了?再這樣,你踏實在江寧呆著吧!”

溥仰偷偷瞧了一眼徐一凡,那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徐一凡身上一陣惡寒:“屬下……屬下有個姐姐……”

他還沒說完,就看見張佩綸帶著一個袍褂整齊的官兒搖搖擺擺的走過來,遠遠看見徐一凡就打招呼:“大帥!城裏頭總算是出事情了!”

聽他口氣,仿佛盼著江寧城出事盼很久了似的。

跟在張佩綸身後的,自然是白斯文。他抱著一堆花花綠綠的紙頭,腳步踉蹌。這個江寧官場的二五仔已經被徐一凡保升為江寧府,雖然既沒有過班兒,也沒有到京城去引見,連在吏部存档都木有,算是徐一凡手底下的黑官兒。在藩台賈益謙憤然離開江寧,鹽法道兼江寧府增壽在上海就被徐一凡參掉,這些位置徐一凡暫時還沒派人去填的時候兒,當了十七年知縣的白斯文白老爺在江寧城也算位高權重,算是一等人物了。

外面兒的人,包括白大知府自己,誰也不知道徐一凡怎麽想的,拿掉三百多堂官兒,又發出那麽個奏折,卻不急著委缺去填補那些空出來的官位。好像是生怕亂不起來一樣。

張佩綸這麽一招呼,溥仰憋了半天的話也就說不出口,訥訥的退到了一邊。徐一凡向張佩綸和白斯文點點頭,接過衣服自顧自的穿著。兩人走到他面前徐一凡才笑道:“算他們有心!總算沒白等一場,鬧出什麽亂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