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祚榮

楊守文沒有再說什麽,拎著包袱走下佛塔。

李元芳則站在佛塔的窗後,目送楊守文單薄的身影,消失在那滿眼楓紅的曲折幽徑裏。

“嘶!”

李元芳驟然變了臉色,倒吸一口涼氣,兩手輪流揉動胳膊。

“大將軍,怎麽了?”

“這小混蛋來著的……只憑這一手鷂子手,如果在長安,絕對能橫掃所有的坊市。”

之前,李元芳披著鬥篷,背著手,手臂被鬥篷遮掩。

而這時候,他伸出胳膊,就見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更有好幾道血淋淋的爪痕。

敬虎三人露出驚訝之色。

李元芳號稱奉宸衛第一高手,同時也是整個南衙禁軍的第一高手。

可現在看來,他剛才和楊守文交手的時候,應該吃虧不小。

“不過放心,那傻小子到了晚上也不會好受!我從小練莽牛功,剛才和他交手,少不得他的雙手也會被我莽牛功所傷。這小子了不得,才這般年紀,就有如此身手。

他老子當年在奉宸衛號稱能徒手搏虎,不過和他比起來,還真是差得遠了。”

敬虎道:“大將軍,為何我沒聽說過楊承烈此人?”

“廢話,他入奉宸衛的時候,連我都還在吳中呢。

我也是聽別人提起此人,說他少年得意,被聖人賞識,後來還娶了滎陽鄭家的第一才女為妻。不過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得罪了一些人,無奈之下只得離開神都。”

“第一才女?”敬虎笑道:“我看他那渾家,也普通的緊。”

一旁張超嘆了口氣,輕聲道:“敬虎,怪不得公子說你是憨虎。

公子剛才不都說了,他娶了鄭家的第一才女。他如今的渾家姓宋,是昌平本地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好嗎?估計是後來分開,亦或者是那位鄭才女出了意外?”

李元芳道:“張二郎說的不錯。

有道是紅顏薄命,大體上果真如此。鄭家女郎容貌極美,而且詩詞歌賦無所不通。只可惜,她身子不好!楊承烈被派去均州的時候,鄭家女郎執意跟隨同往。你們也知道,均州那地方苦的很,鄭家女郎過去之後沒多久,聽說就過世了。”

說完,李元芳嘆了口氣,眉宇間更透出淒然之色。

敬虎等人面面相覷,看著李元芳也不敢說話。

他們知道,李元芳怕是想起了自家的事情……事實上,李元芳和楊承烈的經歷頗有些相似。只不過楊承烈是少年得意,而李元芳則是少年淒苦,經歷也頗為坎坷。

他早年曾娶了一房妻室,兩人非常恩愛。

可惜當時李元芳只是個小吏,家中條件又不好。後來吳中發生瘟疫,嬌妻也在那場瘟疫中離去。此後,李元芳也沒再續弦,膝下也沒有子嗣,只一個人孤零零生活。

“好了,不說這些了!”

李元芳從回憶中清醒過來,一擺手仿佛要驅散內心中的那一縷愁思。

“敬虎,你三人留在這邊,一定要聽從楊承烈的指揮。”

“喏!”

敬虎三人聞聽,連忙躬身答應。

……

楊守文回到家,已經是正午。

掌緣有些發紅,而且伴隨著一種刺癢。他立刻明白,這應該是之前和李元芳教授是受得暗傷。

把包袱交給楊承烈,然後立刻敷上了藥膏。

那藥膏是用虎骨配置而成,功能活血化瘀,頗有神效。

待敷好了藥膏,楊守文又來到臥房,就看到楊承烈坐在案邊,案子上擺放著一個金絲楠木制成的盒子。盒子已經被打開,裏面放著一枚銅牌,式樣非常的奇特。

“父親,這是什麽?”

“龜符奉宸!”

楊承烈醒悟過來,朝楊守文微微一笑,“就如同兵符,也是左奉宸衛大將軍的身份證明。你看,這上面不是寫了龜符奉宸第一的字樣,就代表著李元芳的身份。”

說著,他長出一口氣,仿佛自言自語道:“當年我也有一塊,不過是奉宸十五。”

“什麽意思?”

“這奉宸衛,分左右兩府,設將軍一人。

除此之外,還有十二奉裕,以前也叫做千牛備身。十二奉裕之下,便是備身……當年我在百名備身之中排名第一,整個左奉宸衛裏,也只有十四人在我之上。”

似乎想起了當年的風光,楊承烈有些意氣風發。

楊守文笑了,在楊承烈身邊坐下之後,拿起那腰牌把弄了一會兒。

“父親,李元芳說,居庸關很可能守不住。”

“我知道……他上次出現,我一開始的確很生氣,不過後來倒是隱隱約約猜出了些許端倪。”

“什麽端倪?”

“居庸關如何被破。”

“啊?”

楊承烈微微一笑,從楊守文手裏拿過腰牌,放在了隨身的挎包裏。

“兕子還記得,咱們上次從孤竹回來的時候,遭遇粟末靺鞨人的追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