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萬歲樂,不得已

必死無疑嗎?

三人的情緒一下子跌落谷底,顯得有些消沉。

盧昂和楊承烈還好,畢竟是經歷過一些大場面,所以還能穩住心境。而蓋老軍則反應有些強烈,看上去很低落。他也曾從軍,可說是從底層爬起來,最後成為軍官。然後後來一場波折,令他多年心血付之東流,於是才隱姓埋名躲在昌平。

從出身和個人的素養而言,蓋老軍無疑最低。

也正是這個原因,他不似楊承烈和盧昂那樣能沉住氣,有的時候會顯得非常暴躁。

這也是這個時代的一個特質。

雖然草莽之中英雄輩出,但是以心性休養而言,占居了整個社會最優質資源的世族子弟,有先天的優勢。當然了,並非說世族子弟都很全都是精英。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有那麽一群紈絝子弟也很正常,有的時候甚至這些人會占居上風。

只不過,盧昂和楊承烈都算不上紈絝子弟,也許還稱不上精英,但也頗有才幹。

蓋老軍大聲吼叫,引起了城頭上民壯的注意。

楊承烈心裏一緊,就想要把話題引開。算起來,團頭出身的蓋老軍如今也是昌平的主心骨之一。特別是在今天的戰鬥中,他手下的死士出力頗多,貢獻也非常大。

如果蓋老軍的情緒蔓延開來,很可能會動搖軍心。

“老軍,其實也未必,你莫非怕了?”

就在楊承烈和盧昂打算開口的時候,楊守文從馳道上走來,縱身躍上城門樓,笑呵呵看著蓋老軍道:“些許麻煩,就讓老軍如此失態,這可不是我所認識的老軍啊。”

“哼!”

蓋老軍老臉一紅,有些尷尬。

“父親和盧校尉說的有道理,但要說十死無生,我看未必。”

楊守文說著話,把一個酒囊遞給楊承烈。

裏面還有半囊酒,楊承烈擰開塞子,狠狠喝了一口,沉聲道:“兕子莫非有高見?”

“高見說不上,倒是有些想法。”

“哦?”盧昂饒有興趣看著楊守文。

經過半天並肩作戰,盧昂已經收起了輕視之心。

他開始正視楊守文,所以當楊守文開口,他也來了興趣,想要聽聽楊守文的說法。

“這勞什子行軍布陣我不懂,也沒有讀過什麽文韜武略。

但我相信,李元芳說讓我們守三天,一定有他的道理。他既然說了這話,咱們不妨就守三天看看。我想,三天之內,必有變數……所以咱們也別想什麽反擊不反擊,只管守住昌平就是。三天後,一切都會明了!最壞的結果,也只是慨然赴死罷了。

大丈夫立於天地間,生而何歡,死而何懼?像個娘們似地思前顧後,徒增煩惱。”

蓋老軍的臉已經變成了紫色,瞪著那一雙牛眼,看著楊守文一言不發。

“老軍,你別瞪我。

這裏面誰都可以害怕,唯有你不能害怕!想想你那嬌滴滴的斡哥岱,你怎能露怯?”

蓋嘉運一旁噗的一聲,把一口酒噴在吉達的臉上。

兕子,你牛!

活了十五年,我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打趣我老爹,你楊守文絕對是膽大包天。

楊承烈和盧昂聞聽,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軍,一直以為你是個不解風情的魯男子,沒想到居然還有如此雅骨?

我就說呢,人家斡哥岱風華正茂,又有一身好武藝,為什麽會老老實實跟著你,確是你這老小子已經拔了頭籌,才讓人家死心塌地。只是你這般,卻虧了美人。”

“楊大郎……”

蓋老軍沒想到,楊守文竟然會拿斡哥岱來打趣,一時間老臉通紅。

被盧昂和楊承烈這麽一說,他更是臊得擡不起頭來,期期艾艾,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

看著他這副模樣,楊承烈和盧昂笑得更歡暢。

就連一旁的蓋嘉運也有些忍不住了,連忙帶著吉達跳到了甕城馳道上,一溜煙跑了。

“羞煞我也,羞煞我也!”

蓋老軍一手捂著臉,不敢和楊承烈直視。

這是個性情中人,雖然在蟒山坊稱霸一方,可這臉皮子卻很薄。

眾人這麽一笑,也使得原來緊張的氣氛一下子被驅散,更讓城上的民壯也輕松許多。

三位巨頭如此開懷,想必是胸有成竹。

古時候有兵諺,叫做將為軍中膽。又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大體上就是這個道理。臨戰之時,為將者未戰先怯,亦或者亂了陣腳,軍士們自然也會跟著亂。可如果為將者冷靜沉穩,則士兵們的信心就會增強。歷史上這樣的例子多不勝數,比如那淝水之戰,謝安為了穩定軍心而下棋,周圍的人就會信心滿滿。

其實,他自己也害怕,只是絕不能表現出來而已。

“兕子,你說三天之內,會有變數?”

“嗯!”

“你那麽相信李元芳?”楊承烈看敬虎三人不在,忍不住輕聲問道:“你和他也不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