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入夜,一名白衣僧人懶散坐在樹下,卻見花瓣隨風飄落。

寂寥的山谷中,冷冷清清。

一輪皎月躍出,驚醒了棲息在山林中的夜鶯。它們驚恐的從枝頭飛起,盤旋在夜空中,發出一聲聲悅耳的鳴叫。那山間的溪水,潺潺流淌,樹下的僧人露出笑容……

每個人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這樣一幕景色。

在安靜了片刻之後,王同皎突然大叫道:“好事,好景,好禪意!”

武延基則露出復雜的表情,看著楊守文道:“青之,憑此一首詩,不負‘謫仙人!”

這些人的年紀都不算太大,而且一個個都出身不凡。

要說他們有多麽服氣楊守文?

還真未必!

可是這一首詩,竟讓他們有一種人在畫中遊的感受,即便是不情願,也不得不稱贊一番。

裴巽本想要讓楊守文出個醜,卻沒想到變成了出彩。

眼見其他幾人都開口稱贊,他這心裏面更不平衡了,於是陰陽怪氣道:“青之,你用以前作的詩來應眼前的景,位面投機取巧,與你謫仙人之名,怕是名不其實。”

他第一次跳出來挑釁,除了王同皎,包括楊守文都沒有在意。

可當裴巽再次跳出來尋釁時,楊守文又怎可能聽不出來?

他停下腳步,看了裴巽一眼,眼中閃過一抹冷色。

而武延基武延暉等人,則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和裴巽拉開了距離。

就算是詩會,拿出舊作應景,也都是常有的事情。更何況今日又不是什麽詩會,楊守文請大家來他的地盤喝茶,本就是存著善意。你跳出來找事,便是你的不對。

每一個時代,都有其特定的規矩。

似這些駙馬,大都出身名門,有的時候對規矩更加看重。

你要是想找事,大可以挑一個時間,亦或者你扭頭走,不給楊守文面子,我們都能接受。可你先出了題目,人家對上來,你又輸不起,這就是你裴巽的問題了。

對這種人,我們是不屑與之為友。

王同皎饒有興趣看著楊守文,想要看他準備如何應對。

哪知道,楊守文卻沉下臉,看著裴巽道:“裴先生,我和你很熟嗎?”

“啊?”

“青之這兩個字,是你叫的嗎?

我楊守文不才,雖來自偏荒,卻也是名門之後。我父親出身弘農楊氏,我母親是滎陽鄭家有名的才女。我雖不才,十七歲便已獨自著書,十八歲已經能醉酒詩百篇。我曾在昌平抵禦叛軍,也曾千裏追殺賊寇,更為聖人找到了億貫黃金。

父母喚我青之可以,君上喚我青之可以,長者喚我青之可以,朋友喚我青之也可以。

可你,又算是什麽玩意?”

楊守文可不會和你講什麽風度,直接破口大罵。

王同皎等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突然間,對楊守文產生了一種敬重的情緒……

“我曾奪得武魁,如今替太子出家。

而你,娶了公主,卻有拈花惹草。你若只是拈花惹草也就罷了,可你藏著點啊?你倒好,還跑去公主面前秀恩愛,你把聖人的臉面置於何處,你把太子的臉面置於何處?你把公主的臉面又置於何處?

裴巽,似你這種人,走在街上我都不想和你說話,看在公主的面子,我請你前來吃茶。

你倒好,卻在這裏挑撥是非。

我有沒有真才實學,用不著你一個廢物在我面前指手畫腳,天下人自然心裏清楚。”

武延暉在一旁,不禁有些憐憫的看著裴巽。

你面前這是什麽人?

那可是敢在聖人面前抗旨,剛越獄前來私會公主的主兒。楊守文膽大包天之名,在洛陽可謂人盡皆知。你不過是個駙馬,而且宜城公主因你被奪了封號,你連駙馬都算不上,居然敢來找楊守文的麻煩?不過,這楊守文罵起人來,真夠勁!

“你,你,你……”

裴巽被罵的面紅耳赤,指著楊守文,半晌說不出話來。

大家都是文明人,就算是彼此間勾心鬥角,也大都會保持風度,留有兩分情面。

可是似楊守文這樣肆無忌憚的破口大罵,而且專門朝心窩裏捅刀子,簡直是少有……裴巽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楊守文道:“你,你,你怎敢如此羞辱與某家?”

“憑我楊守文‘謫仙人’之名,憑我楊青之名動兩京。

你裴巽又算什麽東西,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這桃花峪是聖人所賜,是為楊某清修之所,非高士不得進入。你這種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東西,還不給我滾出去。”

“你說什麽?”

裴巽氣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武延基和武延暉見情況不妙,相視一眼後,便準備上前勸說。

哪知道楊守文在草廬的木梯上驟然騰身而起,一襲僧衣飄揚,輕飄飄落在溪邊的一棵桃樹旁邊。只見他踏步頓足,一拳砸在那桃樹的樹幹上。碗口粗細的桃樹,哢嚓一聲被他一拳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