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舐犢情深(上)(第2/3頁)

毓卿一語未發,只把馬鞭想向外扔,卻被她母親攔住“王爺賞的東西,不能丟。”

趙冠侯也道:“是啊,王爺賞的,你還是拿著吧,總歸是個念想。”

看著這幾個人出了門,慶王將頭靠在椅背上一語不發,良久之後,才喃喃自語道:“行,小子,有點我們旗人的驃勁,老十也沒看錯人。希望你腦子好使一點,別辜負了本王的一番苦心。掙開金鎖打開樊籠,就該展翅騰空了,飛吧,飛的越遠越好,千萬別回來!”

承振與十格格的關系雖然有齟齬,但是大問題上,並沒有原則沖突,尤其見她被趕走,總覺得跟自己告密打胎的事有關,心裏有愧。來到外頭,還特意為他們叫了一輛馬車,安排幾個人上車,又問道:“老十,你有什麽喜歡的東西落在府裏,開個單子,我讓人給你送去。這段日子,你是先別露頭,阿瑪那脾氣……對了,這個你拿上。”

他忽然想起來,從懷裏摸出一根令箭遞過去“現在京裏不太平,飛虎團無法無天,大白天就敢搶大宅門,誰知道他們幹的出來什麽。這是虎神營的大令,他們靠著端邸撐腰,總得給虎神營一點面子,有這個,就不敢傷你們。”

趙冠侯抱拳說了聲謝,三人上車,趕車的把式,則是十格格平日裏帶在身邊的那位進忠。這名仆人姓高,聽說是少林學的武藝,很有些手段,等閑六七條漢子近不得身。

可他是慶王府的扈從,按說十格格既被開革,這侍衛就不再跟他。但是進忠卻道:“奴才是十主子的奴才,不管王爺怎麽說,十主子總歸是奴才的主子。主子去哪,奴才就去哪,奴才在這,正好有所房子,先把格格送過去治傷,不知道主子可否貴足踏賤地。”

毓卿搖搖頭“你就是個實心眼,我都這樣了,還談的到一個貴字?你把我往你的家拉,你在王府的飯碗,就砸了。”

“回主子的話,剛剛奴才已經辭了差事,一心跟著主子。要沒有主子關照,奴才也娶不了媳婦,買不了房子。做人不能忘本,今後主子到哪,奴才到哪。”

落魄之間,得遇忠仆,十格格也頗有些感慨。只是她雖然還有些錢,可是身上一時倒拿不出賞人的東西,趙冠侯道:“有心後補,不用急在這一時。咱們先找個地方安頓,我給你看看傷,有什麽話,再說。”

高進忠的住處也在北城,乃是一處自己的四合院。院落不大,但極是清凈,三合土壓的地面,院子裏擺著刀槍架子,一邊還放著練力氣的石鎖石墩。

聽到他回來,一個相貌平平,衣著樸素的女子,帶著幾個孩子就迎出來。一見還有人,就一愣。等聽到介紹,來的居然是十主子和老太太,那個出身寒門的女子,都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裏,手足無措的上前迎接,仿佛自己出現在這,就是極大的罪惡。

說了幾句話,就說道:“奴才去吧上房收拾出來,給主子住,我們搬到廂房去。當家的,你提前也不告個信,這都沒準備,新被單新涼席,現預備來不及,就眼不前的破爛,怎麽應酬貴人。”

毓卿一搖頭“嫂子,不必了。我如今已經不是當初,咱們就別提主子不主子的話,說了讓人傷心。我就找個房子坐一坐,給我娘預備碗水,就什麽都好。”

高進忠知道兩人身上有傷,要緊的把老婆孩子轟走,又拿了一盆鹽水及自己調配的刀傷藥來。雖然不能與王府用的相比,但由於是武人自備,亦有良效。毓卿的衣服,本就被鞭子抽的破損不少,好在出來時,承振找了件長袍給她,倒是不至於丟醜。

等脫了外衣,露出裏面的傷口破衣,趙冠侯以棉花蘸著鹽水,先擦去傷口周邊的血,清理傷患。鹽水觸碰傷口,疼痛非凡。他問道:“你行不行,不成的話,我為你找點大土來,先止疼。”

毓卿並沒開口,只搖了搖頭,拳頭緊緊捏著,眼睛瞪圓,牙關緊咬。一張粉面繃的通紅,仿佛是在忍痛,又仿佛是在和誰賭氣。她從小嬌生慣養,雖然練過些武藝,在京裏也與人打過架,但是從未受過這麽重的傷。按說傷藥敷上,多半會疼的叫出來,可是她緊咬著牙關,就是不肯哼出一聲。

隨著趙冠侯的手,在她身上敷藥,她的身體像打擺子似的顫抖起來,忽然一把扯下一塊綢子條,緊叼在嘴裏,就是不讓自己疼出聲來。

雖然兩人連孩子都打下過一個,可是終究男女有別,尤其當著長輩,上藥的事,趙冠侯做多有不便,應該是她目前來完成。可是許氏在一旁木呆呆的,既不哭,也不說話,整個人仿佛沒了意識一樣,也不看女兒的傷勢,根本指望不上。

這兩人,一個發傻,一個發狠,趙冠侯也只覺得一陣頭大。他身上受的傷,實際遠比毓卿為重,但還是小心翼翼為她清理了傷口,又細心的敷上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