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難民(下)

某位公主的中二宣言發表之後,慘遭無良督軍的捏臉摸頭殺,最終只能頂著一頭亂發,撅著嘴跑出去。即使安娜不做匯報,趙冠侯也知道,一波難民潮已經席卷山東。濟南城內的粥棚,以及幾名下屬的緊急求見,都說明這次的難民潮非同小可,不同於往年的災民逃荒。

山東的福利冠絕共合,歷來就是百姓逃難的首選之地,由於在趙冠侯治下,山東的治安與福利有口皆碑乃至被洋人稱為東方卡佩。稍有些能力的人,只要離開家鄉謀生,都願意往山東跑,這幾年時間,著實為山東吸引了一大批知識分子,精英人士。

共合一如前金,每到春荒或是災害,都會有活不下去的人逃荒。山東的社會福利機構不輸泰西,到這裏,活下去的幾率最大,每年都有人跑過來,可是這一年的情形,格外嚴重。

夏滿江掌握財政,鄒敬齋掌握司法,李潤年掌管水利,這三名自前金時代就跟隨趙冠侯的幕僚,如今依舊是他的忠實臂膀。

隨著大批難民的進入,三個人的工作,都面臨了很大的壓力。大批的難民,就意味著大筆的口糧開支,以及嚴重的社會壓力。不同於上一次有計劃的陜西、河南大移民。

這次的難民,是突然出現的情況,其中混跡了大批不肯安分守己,等待官府救濟,而希望於靠自己的力量獲取生存機會的危險分子。外來人與本地幫派的沖突,以及對山東現有秩序的挑戰,讓整個山東的警查系統都忙碌起來,甚至不得不向地方駐軍尋求幫助,依靠部隊的力量,來震懾這些天地不怕的流民。

“這些難民,如果放著不管,一定會出問題,可是要管的話,也是一筆極大的開支。目前山東的情形……”夏滿江頗有些慚愧,自己這個錢袋子雖然只是個名義上的管理者,實際是簡森的副手,但依舊有度支之責。

尤其趙冠侯對夏氏兩兄弟的重視,也令夏滿江願意殺身以報。當財政出現巨大壓力時,他首先感到的就是自責。

固然壓力的產生,來自於外部市場的疲軟,跟他個人實際並沒有太大的關系,他依舊是滿面慚愧地說道:

“去年山東的經濟走勢低迷,如果安置這麽多難民,巨大的經濟壓力,將讓山東的財政難以支持。卑職建議,山東所有行政系統公務人員,可以只領一半工資……”

趙冠侯搖頭道:“為什麽?經濟低迷,物價走高,如果再給人開一半的工資,那不是雪上加霜?外省喜歡講公仆意識,我的治下不講。在山東做官,我給不了他們理想,也給不了他們主義,能給的只有兩樣東西,一升官,二發財。回頭擬一個文件下發,所有山東公務人員,工資一律上漲百分之十五。再窮,不能窮衙門口,再苦,不能苦公職人員,山東就是這個規矩。”

他又看看另外兩人“咱們的王議長呢?”

“鶴軒兄還在省議會那裏和一眾議員們扯皮,就山東難民的安置問題,議員們看法不一,大家爭論不出個定見。”

趙冠侯一笑“我想鶴軒先生一定有了自己的辦法,我就不打擾他了。我先說說我的意見,這次的難民,與前兩年的陜西移民一樣,都是一道考題。考的是我們山東,夠不夠資格,做咱們中國的第一省。上一道題答的不錯,這道題,我也希望大家答好。畢竟我們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應該做的更好。這件事,不是簡單的民事問題,它可能牽扯到其他層面的東西,所有人所有部門,必須嚴肅對待,不能有一點馬虎。我會簽發手令,動員一個師,隨時準備協助治安工作。至於錢,我來想辦法,既不能委屈了我們的人,也不能讓難民出問題。至於李兄考慮的河防民工,沒錯,這些人就是現成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他的安排沒有說出來,但是只看他的神情,幾名部下就都放了心。他們對自己的大帥,有著近似於崇拜的信任,只要他說有辦法,就一定有辦法。尤其是在山東高層人士裏,這種想法,已經成為一種共識。

鄒敬齋道:“大帥,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向您說明,也必須引起我們的注意。在難民引發的案件中,出現一種苗頭,外來難民,與陜西河南來的移民之間,往來比較密切。在近期幾起案件中,我發現有人在難民中蓄意制造一種對立情緒,人為的挑起地域沖突。形成外來人、山東本地人這種對立意識。甚至有意引導難民,對山東本地人發起沖擊,這一點,屬下覺得,頗為可疑,應該引起我們的重視。”

“我可以想象這種情況。一個人來到外地,舉目無親,自然而然,就會產生孤立的感覺。所能依靠的,就是鄉黨,或是熟人。與此同時,與本地人之間,天然就會產生某種對立情緒。有這種情緒很正常,也沒什麽大不了,只要有飯吃,有衣服穿,早晚都會融入進來。可是一方面沒有謀生的方法,看不到生路,另一方面,本地人吃的飽穿的暖,自然而然,他們就會不高興。再有人從中挑撥,兩者之間產生對立情緒,幾乎是不可避免之事。事實上,挑撥者恐怕不止在難民之中,山東百姓裏,一樣有這樣的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