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 法寶(上)(第2/3頁)

即使河南幹旱,莊稼大片枯萎,養壽園內的花草,依舊生長旺盛。聞著陣陣花香,望著假山怪石,人造噴泉,不少軍官小聲道:“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可是馮煥章的心情,就遠沒有部下那麽好。這些古董家具,奇花怪石,在他眼裏,都是一錢不值的廢物。既不能吃,也不能做軍餉。相反,倒會消磨自己手下的鬥志,一旦這些軍官開始喜歡享受,喜歡玩古董,脫離官兵,不能和下面一起吃苦,那還會有誰跟著自己一路打到京城,擦去五色旗上的汙垢,建立真正的共合?

兩天時間裏,他已經接連處罰了手下數名重要將領,包括幾個師長,都因為偷拿古董,或是飲食超出標準而當眾挨了他的鞭子。馮部用兵,重兵輕將,這些軍官挨打,都是當著自己部下的面前,絕沒有半點面子可講。

問題並未因為主官的挨打就解決,軍隊的糧餉,依舊無法解決。即使攻破了河南第一號大寺廟,得到了一批救命糧。但是五萬陜軍就像是蝗蟲,一座寺廟的積蓄,遠不足以滿足開銷。晉軍的軍糧供應,一直被陜軍所詬病。其在開戰之後,先是送來一批鹹牛肉,對於陜軍來說,能吃到肉,自然認為是恩賜。可是等拿到食物後,才知道為什麽老西會這麽大方。

那種可怕的鹹牛肉據說是采購自阿爾比昂,馮煥章因為學習神學,所以懂一些阿爾比昂文字。根據他對裝牛肉箱體的觀察,這些牛肉的生產日期,大概比自己的祖父還要大幾歲。

當他聞過著東西的味道後,饒是一向以吃苦耐勞為標準的馮煥章,也忍不住嘔吐了好一陣。他在當天的陣中日記中記載到:“它一定是從天主創世之初就被放在木桶裏了,當它被燒煮的時候,你所能聞到的那種味道就像一具幹屍所散發的味道”。

很快,陜軍給它取了個別名叫做鹽骨頭,因為它很鹹並且硬的像骨頭一樣,廚師們不得不用斧子和鋸子來對付它。陜軍發現,他們得到的鹹牛肉,有一塊雕刻成一艘泰西三桅戰艦的外形,用砂紙磨光,而這種戰艦退出服役都已經超過兩百年。

當這批牛肉被陜軍鐵胃陜軍消滅之後,他們發現,新的食物並沒有好到哪去。軍需官一大早就來訴苦,山西新近送來的軍糧,是整整兩萬箱軍用餅幹。這些餅幹還是在前金時代從洋人手裏采購來的,由於保存的不好,大部分餅幹已經變質發黴,一看到上面那些綠毛或是斑點乃至蛆蟲,就沒人敢把它放進嘴裏。可是不吃這個,又吃什麽?

馮煥章這次出征,並不算順利,在出發之前,一心為兄長井俠魔報仇的麾下大將井秀嶽,準備與妻妾們打八圈餞行麻將。哪知牌打到一半,井秀嶽胡了把大牌,興奮之下將手槍碰到地上,手槍走火,井秀嶽先問幾聲“打到誰了?”無人回應,隨即卻發現,中彈的竟然是自己。

戰場上中槍是常有的事,井秀嶽於此事,也是害臊遠多過擔心。但未想人送進醫院裏,很快就傳出病危的消息,在馮煥章大隊出發時,竟傳來噩耗。這位陜軍猛將,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出征之前。

有不少迷信的軍官認為這是個不祥之兆,馮煥章卻覺得,這遠比不祥之兆可怕。在醫院裏,殺害一名陜軍大將,這恐怕是山東情報機構的又一戰績。自白朗之戰起,山東就在陜西布有大量棋子,雖然自己督陜以來,努力尋找這些棋子並清除。但總會有一些人,留在隊伍裏,制造破壞。

尤其是自己這次對糧食的分配方案,肯定會引來大批陜西地方士紳不滿,有他們的配合,那些山東特工會更為活躍。這次的餅幹門,恐怕也和山東情治機構脫不了幹系。

陜軍漢子,大多是窮苦子弟,沒幾個人吃過飽飯。在饑餓時,大家吃樹皮、草根、觀音土,也會吃人。相比這些,發黴的餅幹,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食物,現在為了些發黴的餅幹大驚小怪,在馮煥章想來,理由只有一個:魯軍特工人員的煽動。

河南的百姓,已經出現大規模餓死的現象。有辦法的人去逃荒,沒辦法的只能等死,這個時候,有發黴的餅幹總比餓肚子好。再者,山西方面的軍糧,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運來,現在的出路,只有一條:迅速出擊,打殘魯軍!

應對士兵不滿情緒的方法很簡單,馮煥章集中了陜軍所有高層軍官,當著士兵的面,將一批發黴最嚴重的壓縮餅幹吃到了肚子裏。這種軍用餅幹烘焙時,只有面粉和水,不添加任何調味料,發黴的食物,仿佛一把小刀,在食道和胃裏瘋狂的戳攪。但是比起戰場,比起老百姓正受的苦難,這種折磨又算的了什麽?

看到大帥帶頭吃下發黴的餅幹,再沒有人,能發出怨言。士兵含著眼淚,狼吞虎咽的吃掉了自己手上發黴的食物,隨即在指揮官帶領下,殺向開封。馮煥章得意地對身邊副官道:“我們的軍官,可以和弟兄們一起吃發黴的餅幹,魯軍高層軍官,卻要吃小灶。以此為證,此戰勝負不問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