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男四(第2/3頁)

“誰哭了!”聽他這般說郭齊佑像被踩到尾巴的貓,立刻炸了毛。

懶得理他,陳生動了一下,發現那些頭發緊緊地纏在手指上,壞心眼的他故意將手從被子裏拿出來,本想是讓郭齊佑疼一下,可他沒想到這一下完全沒有任何阻力。

輕而易舉地擡起手掌,陳生和郭齊佑一同看向陳生的左手,只見一團黑色的濕頭發正纏在陳生的左手之上。

頭發還有點臟。

“……”

“……”

陳生欲言又止地看著郭齊佑,郭齊佑當下顧不得其他連滾再爬地離開床,穿著單褲撲到鏡子前,害怕在頭上發現露白的地方。

“你睡就睡,怎還薅人頭發!”

他一邊罵一邊用手指檢查哪裏缺了頭發,“你這要是跟……”他說到這頓了頓,想到了首座的貪念,不敢想像等陳生和首座同榻之後會發生什麽,害怕他的首座被陳生薅光。

不過……

郭齊佑幻想了一下,傻傻地笑了。

——沒有頭發的首座還是好看的!

陳生不知道他在憨笑什麽,他盯著郭齊佑柔順的黑發,又看了看手中那團潮濕雜亂的頭發,表情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唉……沒有?”

郭齊佑察看一遍,沒有發現缺少頭發的地方,他疑惑地轉頭看向陳生,躡手躡腳地走到陳生的面前,蹲在陳生身邊左右手各一把,不客氣地抓起了陳生的頭發。

“沒看出來你想出家的心這麽猛。”

陳生在郭齊佑說話的一刹那起身,鞋都不穿地開始往房外沖。郭齊佑本想說他一句有病,話到嘴邊看他跑起來又想到昨夜那些事。

因為起床的刺激過大,差點把這事忘了。

郭齊佑拍了一下頭,緊接著追了出去,氣急敗壞地說:“對了!我昨天好心去救你,你居然讓人打昏我!你簡直就是恩將仇報忘恩負義!怎麽,你與那人有見不得人的私情需要背著我說嗎?!還有往生道是什麽?!我怎麽聽都沒聽說過!”

他帶著一肚子的抱怨,結果出門卻看見陳生蹲在院子裏用雙手刨土。

“你……這是在幹嘛?”

陳生沒理他,他將手上頭發埋進土中,又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小小的東西,以極快的速度扔了進去,然後再用土埋起來。

“你把頭發埋起來做什麽?”

“有事稍後再談。”

陳生並不解釋,只是專注地盯著他埋頭發的位置,並在心裏默默算著時間。

一朵烏雲悄然到來,千衫寺內佛鈴輕擺。

穿戴整齊的修士與僧人互相拜了個禮,僧人笑道:“孟道友想去看看那水鬼。”

“是啊,昨日聽說那水鬼之事心中有幾分不忍,所以今日過來看看,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吩咐……對了,空無大師,雲馜師座呢?”

“師座昨夜離寺雲遊去了,說是……手珠弄丟了。”

“手珠?”

一邊聊一邊走,他們來到了千衫寺內的小山殿,殿內共坐了五位高僧,四方角落各放了一個安魂鈴,殿中央還點了一盞問明燈。

問明之路,安魂牽引。

這是怕鬼魂前往陰間找不到路做的保障。畢竟冤魂離鬼去不得地下,若不是有人指引,怕是始終不能解脫。

不愧是千衫寺的高僧。

孟修士點了點頭,打量完四周陳設又看向被高僧圍住的水鬼,隨後愣了愣。

潮濕的頭發淩亂地包裹著整個身體,細長的四肢宛如扭曲的枯枝。

半張臉露出,半張臉埋在黑發裏,水鬼膚白如紙,瞪著一雙沒有眼白的漆黑眼眸,雖是面無表情,但身上帶著很強的怨念。

“看來是死後的怨氣極大。”

千衫寺內佛光強盛,邪祟靠近不得,若是僧人主動領來將要被超度的鬼怪,鬼怪會在入內之後張口或是哭泣,或是憤怒,會將多年的委屈傾吐之後回歸平靜,靜等僧人超度。

可面前的水鬼顯然是怨氣未散,若不是有僧人庇護,怕是早就消散在寺內,被當作邪祟處置了。

見此修士問:“沒開口?”

僧人說:“沒有,所以先念一段凡生經看看。”

修士點了點頭,隨後拿出一根白繩,若高僧念完經文還不能消除水鬼心中的怨恨,他會出手拽出鬼魂體內怨的情緒打散。

準備就緒,小山殿的高僧開始超度水鬼,一段眾生皆苦的凡生經一出,躺在中間的水鬼忽然動了一下。

像是正在承受極大的痛苦,水鬼本不好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伸長四肢像是肉蟲一樣在地上打轉,可不管怎麽努力都無法離開高僧為她定下的結界,最後她受不得了,緊閉的嘴巴終於張開,可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她張嘴之後不是吐露怨語,而是吐出了血。

水鬼嘴角開裂,漆黑的血水順著大張的嘴巴流下,就像是壞了的水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