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夢中朝作雨

淡青色的煙霧絲絲縷縷從香爐中飄出,面前杯中有瓊漿美酒。

曲長負倒了兩杯酒:“殿下,敬您一杯。”

他直接將一整杯酒飲盡,齊瞻見他喝酒倒是爽快,便也跟著幹了。

他一邊把玩著手中的碧玉酒杯,一邊問道:“既然知道本王要問什麽,那麽曲公子同太子的關系,可以明言了嗎?”

曲長負道:“臣也很想問殿下一個問題。我不過是一個小人物,卻讓殿下如此在意,到底是因為曲家和宋家,還是因為兵部?”

齊瞻肯定不是沒事閑的,認識齊徽的人何其多也,他要是一個個問可問不過來。

找上曲長負,怕是一來覺得之前沒聽說過他跟太子有來往,心裏疑慮,二來就是因為他的家世背景,或手中權力。

齊瞻伸出手,拍了兩下:“果然不愧曲相愛子,真是聰明,太聰明了!”

曲長負漫不經心地說:“不敢當。”

“本王便直說罷,你這次得來的差事不簡單。京郊大營的上一任長官,正是昌定王的庶長子,而他的嫡母,則是太子的親姨母,再加上你曲家和盧家的姻親關系……嗯,父皇可是意在考驗呐。”

齊瞻勾起一抹笑意,十分迷人:“牽扯到盧家和太子,你父親不會給你太多助力,但本王可以。當然,本王也是希望你能施展手腳,大幹一場。曲公子有無合作興趣?”

曲長負側頭咳了幾聲,用帕子拭了拭唇角,一副柔弱不勝的模樣:“如果我說……沒有呢?”

齊瞻看著桌上的酒:“這可為難了,本王從來不會白白請客。曲公子既然不能為本王做事,那就且盡一日之歡,如何?”

爐香裊裊。

曲長負的動作忽然一僵,詫異擡首,看向齊瞻。

齊瞻笑容惡劣:“這香好聞嗎?”

曲長負固然家世不凡,但他面對自己非但絲毫沒有恭謹態度,甚至還幾次冒犯,齊瞻也不能不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

剛剛他的侍衛上來檢查房間的時候,已在爐中放了可以催情的香料,齊瞻很有興趣觀賞一下,這位清冷桀驁的美人,會如何開口,向自己婉轉求歡。

畢竟曲家乃是文臣之首,素有清名,吃了這個虧,量他也不敢聲張,就算被自己睡了,都是白睡。

若是曲長負真的跟齊徽有什麽關系,齊瞻倒是挺盼望他去告上一狀的。

曲長負嘆了口氣:“殿下,我驚訝的不是這香氣,而是你難道就沒什麽感覺嗎?”

齊瞻嗤笑道:“本王自然提前服下了……”

話還沒說完,他的臉色忽然一變——一股奇怪的燥熱正順著小腹,慢慢湧上周身。

清澈的酒液緩緩倒入碧玉杯之中,又被曲長負傾入喉頭飲下,意態瀟灑:

“好叫殿下知道,爐子裏的香名叫華露濃,不光聞之能令人動情,捏成粉末下酒,也是同樣效用,就是藥勁可能更大一點。”

他頭回沖著齊瞻露出一笑,一雙眸子似秋水澄澈,清冷瀲灩,漂亮之極,可恨之極。

齊瞻惱怒之余竟也笑出聲來,驀地從桌面站起,扣住了曲長負的手腕:“你可以,有幾分心機。但曲公子,給本王下藥,待會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曲長負唇角微挑,一指點中了他的穴道:“不好意思,殿下可能打不過我。”

郢國尚武,每位皇子都是自幼弓馬嫻熟,更有大內高手為師,但齊瞻怎麽也沒想到,曲長負看起來文弱多病,竟然亦會武功。

藥性開始發作,他沉著臉坐倒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齊瞻眼看對方走到面前,俯下身,那張俊俏又可恨的臉向自己接近。

曲長負偏過頭,附在他耳邊道:“王爺,其實您的相貌是很出眾,可惜——”

他的尾音向上一挑,不知是藥性還是什麽別的原因,讓齊瞻的心跳漏了一拍。

曲長負直起腰,居高臨下的目光中帶著嘲弄:

“可惜長負體弱,於養生方面也較為仔細。聽說你家裏有幾十妻妾男寵,又喜歡尋訪花街柳巷,這……”

他面露為難之色,誠懇道:“未免太臟了,我怕染病。”

這大概是齊瞻這輩子頭一次想要不顧體面地罵人祖宗。

他的身體好像要燃燒起來,心裏的怒焰也在蒸騰。

但那輕蔑的言語和表情,讓他除了惱怒之外,更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激動與戰栗,齊瞻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性好美色,風流肆意,有過很多情人,男人、女人,卑賤的、尊貴的,有的一夜之後便被拋棄,有的也能維持數月的新鮮寵愛。

但從沒有任何一個人,像曲長負這樣,讓他恨的牙癢癢,又急不可耐地想要將對方征服,看著他低頭。

美酒與香料混合的氣息在周圍氤氳,熱烈、蠱惑、令人迷醉,就像眼前男子充滿挑釁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