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見

深夜淩晨剛過, 晚風習習。

幽沉的天幕, 四散的繁星孤零零地掛在邊邊角角, 空曠且寂寥。

顧紳一進酒吧, 就叫了好幾瓶酒,長腿交疊地坐在包間的卡位上,面無表情, 周身寒氣冷得滲人。

梁一然給齊煬使了個眼色, 讓他去問問是個什麽情況?

眼下, 也只有齊煬敢冒這個險了。

他湊過去,端起酒杯,也給自己倒了杯酒,像是隨口一問:“嘿, 出事了?”

男人沒說話。

齊煬又問:“出什麽事了?這麽嚴重?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

男人臉色寒涼, 眼都沒擡,更沒有興趣回答他的話。

一個字沒撬出來, 齊煬挫敗而歸。

梁一然叼著煙, 看顧紳那死樣子, 大抵也能猜到:“失戀?被甩了?”

“甩個屁。”齊煬擺了擺手, “他戀都沒戀過, 像他這種人,能喝成這樣,只有兩種可能......”

梁一然沒插話,示意他接著說。

齊煬伸出手指,數得認真:“一是親人去世, 二是病人手術室死亡。”

梁一然:“......”

齊煬摸著下巴,又細想,“剛剛他不可能去醫院,也不可能這麽快就結束一台手術,這兩者都不存在的話,那我就不知道是什麽了。”

“你錯了。”梁一然得意洋洋地說,“還有一種可能,他雖然沒戀過,但不代表沒喜歡的人。依我看,來酒吧買醉的人裏,八成都是因為情傷,其中六成是因為愛而不得。愛而不得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自己曾經傷害過,拒絕過,又反悔,到頭來捧得一場空。”

“臥槽!”齊煬給他一掌,有種恍然大悟、廓然開朗的感覺,“雙商在線啊你。我再去探探......”

齊煬又坐過去,問顧紳剛剛去商貿城幹嘛了,還有這個曖昧又小巧的淺藍色Tiffany&Co購物袋裏面裝的是個什麽鬼,拎起來,正打算瞧一眼。

下一秒,被顧紳奪回去,眸底壓抑著怒意,從喉嚨裏溢出一個“滾”字。

齊煬當下就怒了,兄弟間吵架是常有的事兒,他和顧珩也常吵。

這倆兄弟當真是一個媽生的,顧珩老叫他滾,現在連禮貌自持的顧紳也讓他滾?

齊煬抽出根煙,“啪”一聲打燃,長吸了口,冷聲:“我艹,還挺拽?爸爸那是在關心你,‘關心’這兩個字懂嗎?別不拿別人的關心當回事?我看你現在心情不好,不跟你計較,來,跟爸爸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好歹也是個心理醫生,給你開導開導。”

顧紳冰涼地瞥他一眼,眸中掠過幾分凜冽,渾身都散發著一種令人生畏的氣場,仿佛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嚇得齊煬眯了眯眼,以為犯下了什麽滔天大罪。

顧紳站起身,推開他,車鑰匙扔桌面上,長腿邁開。

一邊走出去,一邊說:“幫我把車弄回去。”

齊煬略有些無奈:“喂!去哪?很晚了大哥!”

顧紳消失在酒吧門口。

-

外頭雨勢漸小,黑夜空蕩又虛無,飄著朦朦朧朧的小雨,如煙如霧,斷斷續續地持續到天明。

顧紳在空曠的街道上走了很久,漫無目的,不知道走去哪兒。

胃裏翻江倒海害他難受得想吐,腳步更慢了些,靜靜地感受著雨落下的聲音,心緒絮亂,無數雜亂的念頭從他腦海飄過。

中途有人過來搭訕,跟著他一起走,風情萬種的套裙下,小腿纖細筆直,領口大開,露出點點曲線的起伏。

殷勤討媚地說:“嗨,帥哥,一個人嗎?”

顧紳沒說話,掀出笑弧,只覺得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格外刺鼻難聞。

從他微勾的薄唇裏,能隱約看到些諷刺。

那女人也看見了,被落了面子,著實不好受。

臨走前,為了扳回臉面,還不忘低罵一句:“啞了嗎?懂不懂得尊重人啊?連說句話都不會!”

顧紳絲毫沒將那女的放在眼裏,因她靠近而沾染上的香水味感到厭惡,幹脆將外套脫掉,直接扔了。

一個神奇的念頭突然閃過,他剛剛在想——

盛千姿身上的香水味是什麽樣的?

怎麽一點都聞不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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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的認識要追溯到十幾年前,大概是顧紳上初中的時候。

那年,盛千姿剛好八歲。

結束晚自習的顧紳在學校多逗留了一會兒,獨自一人回去。

那時候的顧紳已經很有計劃,學習成績在年級永遠是第一,顧老爺曾勸過他幾次,平時多關心商界時事,多了解一下外面的動態。

大學直接出國,去學管理,學成歸來,輔助顧珩,留在顧氏集團。

顧珩一點兒也不比顧紳差,還是顧家的長孫。

顧家上上下下都清楚地知道,顧珩會是將來顧氏集團的掌權人,本就對經商不感興趣的顧紳,更是半點興致都提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