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恩賜。)(第2/3頁)

官家是不明白這糯米糕美味在何處,到了一處酒樓,馬車停下,這裏視野極佳,可以看見護城河兩畔放起的煙火與河中花燈,月上柳梢頭,影影綽綽,雖然天還冷著,但柳樹已經微微發出新芽,她又多活了一年。

酒樓安靜,今兒只接待這一桌客人,雖不知來頭是何,可掌櫃的隱隱有所察覺,他不敢多言,只再三勒令跑堂的與後廚,務必要使出渾身解數伺候好,否則小命兒怎麽沒的都不知曉。

從三樓處往下看,人變得好小,溫離慢比了比自己的手指頭,當街叫賣聲與交談聲熙熙攘攘,勾勒出一幅絕佳的人間煙火圖,是她從未看到過的。

這家酒樓的飯菜滋味亦是極好,尤其是有一道珍珠翡翠八寶飯得溫離慢歡心,她吃了好幾口,眉眼如畫盡是歡愉,月色與燈火下,她才這人間唯一絕色。

溫離慢吃著,發覺官家沒有聲音,一擡頭,才看見他兩指撐在太陽穴處凝望著自己,眼神幽遠深邃,帶著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嗯?”

她歪了歪腦袋,發出一聲疑問。

也許是月色,也許是燈火,又也許是這人間百態,官家的眉頭是舒展的,難得整個人都是放松的狀態,對溫離慢的疑問並未回答,只是安靜地看著她吃。

她吃又吃不多,每道菜都是淺嘗輒止,還覺著沒吃完浪費,偏又點了這樣多。

“吃好了就走了。”

溫離慢依依不舍,最後吃了一口那道珍珠翡翠八寶飯,乖乖被牽住手,下樓梯時官家直接把她抱了起來,直到進了馬車才放下。

這就回去了麽?

她靠在官家肩膀上,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依偎在一起不說話多過交談,馬車平緩行駛,溫離慢昏昏欲睡,直到馬車停下,她又清醒,有點呆,好一會才意識到這是到了。

直到被官家抱下馬車,溫離慢發覺這並非皇宮,仰頭一瞧,牌匾上是官家手書的兩個字:鐘府。

鐘肅父子四人即便是除夕之夜,府中也並不熱鬧,沒什麽人氣兒,鐘不破被抽調,帶著守備軍巡城,府中只有鐘肅鐘達及鐘曉,祖孫三代人隨便吃了點飯便要歇下,突然得到稟報說來了貴人,這麽晚,能有什麽貴人來?

鐘曉反應最快:“難不成是官家?”

只是又覺得離譜,他們鐘家何德何能,能在二十九家宴晚上,得官家親臨?

結果到了門口一看,還真是官家!

鐘府這宅子過去曾是王府,建的地段跟材質都好,稍微打掃清理,再修葺一下,便很是氣派,不過鐘家人不多,府裏下人也少,因此哪怕是過年亦冷冷清清,沒想到官家居然會來……而且還帶來了溫離慢!

鐘肅貪婪地盯著溫離慢看,又怕嚇到她,慌張低頭,低了頭又忍不住去看。

她待在太和殿很少出來,鐘肅見到她的次數屈指可數,他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憐惜,一把年紀了還不肯服輸,如今身體養得不錯,也在軍中任職,畢竟是老將軍,閱歷經驗都無人能及,只想著作為皇後的外家,不能給她丟臉,叫人嘲笑她。

溫離慢感覺老將軍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卻並不叫她覺得反感,但她總有種對方下一秒就會撲上來把她抱住的感覺,所以還是往官家身後躲了躲,再悄悄露出頭來看。

鐘肅也察覺自己失態,連忙請帝後進府,原本都要睡下的三人,此刻亦步亦趨跟在身後,官家隨意道:“你們做自己的事去,朕與娘娘隨意看看。”

說是這麽說,可誰能真的就去做自己的事?

雖然心中清楚,這輩子溫離慢可能都不會有來到鐘府的一天,更不可能與他們住在一起,鐘肅還是讓人將府中最大最好的院子留了出來,他不知道溫離慢喜歡什麽樣的風格,因此便按照大多數女郎們都會喜歡的樣子布置,每日都有人打掃,力求一塵不染,連被褥都日日抱出來曬,不曾想她真的會有來住下的一天!

從官家口中聽說要留宿,鐘肅當場老淚縱橫磕頭謝恩,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溫離慢,那雙曾經飽受絕望,如今卻又因溫離慢生出希望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壓抑的情感與慈愛。

他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那麽顫抖,免得她聽不懂:“外公給你做最拿手的叫花雞好不好……你、你還沒有吃過呢,外公年輕時行軍打仗,做這個最是拿手,明兒個給你做好不好?你、你急著回宮嗎?”

溫離慢看向官家,官家卻沒有替她回答。

她看著這個老人,緩緩點了下頭。

老將軍瞬間激動不已,差點兒沒從地上站起來,他覺得這樣太不體面,努力挺直胸膛直起腰板,想當年他也是身材魁梧,威名遠震,可不能是這副熊樣。

溫離慢已隨著官家進了鐘府給她留的院子,整個鐘府下人都不多,因此格外安靜,據說院子裏的花木都是鐘肅親手種的,還有一個秋千,也是他親手打的,鐘達斷了一只手臂,只能給老將軍打下手,等到夏天,葡萄藤會爬上秋千與花架,想必這個院子會一片翠綠鮮紅,欣欣向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