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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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除夕夜,官家直接包了一整個酒樓,這回卻只讓人定了一個包廂,今日很熱鬧,他希望她也能感受到這種熱鬧,而不是身在寂靜的環境中看著旁人,只是先前那場意外讓官家在想,是不是還是清場會好一些,那樣的話至少不會有圖謀不軌的人能靠近她。

她實在是太脆弱、太需要保護了。

但是溫離慢興致勃勃,不知是期待那道珍珠翡翠八寶飯,還是單純地為今日能夠出宮而快樂,總之在意外發生過後,她很快便調整過來,當時的害怕與不安都拋到腦後,否則在青空山上,她也不至於有那樣大的膽子幾次三番從山頂往下看。

官家卻無法像溫離慢一樣事事不在意。

能讓官家帶著溫離慢來第二次的酒樓名為望月樓,地處蘭京中心,之所以叫望月樓,是因為它在附近諸多的鋪子樓層中最高,視野最開闊,坐在桌邊往外看,風景也最好,幾乎能將蘭京的主街道盡收眼底,若是夜幕低垂,繁星漫天,便伸手可觸月。

今日是上巳節,又是帝後壽辰,望月樓裏裏外外布置的喜氣洋洋,客人也是絡繹不絕,包廂都被訂滿了,溫離慢上回來時裏頭空無一人,這回才意識到這家的生意極好,跑堂的忙活到不停用肩上的布巾擦汗,看到來了客人又跑去招呼,於客流之中穿梭不停,連大廳都坐得滿滿當當。

望月樓的酒席可不好定,沒點人脈手段,連包廂門都不一定摸得著,而即便是在大廳,一頓飯錢下來也不便宜,抵得上尋常人家半年嚼用,官家一行人至,立刻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看這架勢便知是貴人,直視貴人非常失禮,食客們也只敢偷偷瞧兩眼,溫離慢被官家牽著手,即便只露出眉眼,又戴著面簾,也能看出她是何等的絕色,而陸愷渾身肅殺,手按在刀柄上,敢盯著溫娘娘看?不要命就直說。

還是上回的包廂,今天因為是好日子,望月樓一樓大廳還搭了個巨大的戲台子,官家與溫離慢進來時,那說書人正巧將案木一拍,恰巧說到精彩處,講得是《家奴傳》,說的一位出身卑微的家奴,憑借機敏與智慧,又得高人指點,悄悄拜了師,從此後靠著妙手回春的醫術,不僅銷了奴籍,還憤而反抗□□,投奔明主,助力明主建功立業的故事。

溫離慢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那說書人見貴人駐足,愈發賣力,主人公在他口中簡直像是活了過來,靠著這手醫術,不僅能令活人長命,還能為冤死之人伸冤,甚至還能與地府鬼差打交道──

溫離慢越聽越入神,那說書人聲音抑揚頓挫,起承轉合間都能帶動聽眾心弦,且會口技,學起女人小孩老人,盡是栩栩如生,溫離慢驚奇不已,只是聽著聽著,她扭頭看向已經臊得滿臉通紅的薛敏:“……薛禦醫?”

官家還好些,面上沒什麽表情,陸愷也是習慣裝嚴肅的人,只是嘴角在不停抽搐,壽大伴則實誠些,已經笑得眼淚都要出來:“娘娘慧眼,可不是薛禦醫麽!”

薛敏恨不得地上能有條縫叫自己鉆進去,求饒道:“娘娘,別聽了,咱們先上樓去。”

因這說書人討了溫離慢開心,壽力夫抹了把笑出來的淚,著人給他打賞,這才跟著帝後上了樓梯。

官家命人將包廂門打開,這樣的話便能清楚聽見說書人的聲音,壽力夫笑眯眯地立在一旁,薛敏臉憋得通紅。

一開始溫離慢也沒朝薛敏身上想,可那說書人越說越多,家奴出身,得高人指點,醫術精湛又另尋明主,青雲直上還姓薛……

薛敏實在是承受不住溫娘娘的目光,討饒道:“都是民間傳聞,娘娘莫要當真,臣要真那麽厲害,何至於前兩年才把債還完?”

壽大伴立刻拆台:“還不是因為你被罰了十年俸。”

薛敏:……

他現在覺得官家看自己的眼神不是很和善,連忙道:“可見臣的醫術並不如那說書人講得厲害,謬贊、都是謬贊,以訛傳訛罷了。”

官家嗤了一聲:“確實是個庸醫。”

薛敏不敢怒也不敢言,老老實實站在一邊,溫離慢卻搖頭:“我覺得薛禦醫很厲害了,我現在都不像過去那樣不舒服。”

她以前常年體冷,喘不過氣是常有的事兒,還只能靠著自己熬過去,但自打薛敏給她看病後,雖然有時也會生病,可像那種突如其來的窒息痛楚卻緩解了許多,從前吹個風都不行,走兩步路便喘得要命像是死了,如今不知好了多少倍!

薛敏卻是受之有愧,他一方面覺得溫娘娘著實善解人意且和善,另一方面又不禁為她覺得惋惜,倘若早個十年為她看病,興許還有大好的可能,如今她內裏腐朽毫無生機,他所能做的,也無非是多為她續幾年的壽,從前跟官家說的話並非胡扯,薛敏是真的認為溫皇後活不過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