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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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父,這個人我們要如何處置?”

鐘達問道。

鐘肅笑著拍了拍鐘不破的肩膀:“不破啊,阿父幫你把這個人押解回京獻給官家,想來能給你換上一年管夠的紅燒肉!”

鐘不破對什麽榮華富貴美人財寶都不上心,他最愛的東西只有兩樣,一樣是金子,一樣是紅燒肉。金子是因為在流放之地長大,這玩意兒人人趨之若鶩,連流放之地的官吏見了這金燦燦的東西都垂涎三尺,一樣就是紅燒肉。

流放之地苦寒貧瘠,一年到頭入嘴的葷腥,無非就是瘦不拉幾的野雞或是老鼠長蟲,能吃是能吃,但味道著實不咋地,被魏帝派去的人接走那天,鐘不破頭一回吃上紅燒肉,當時便驚為天人,別的食物任它再好吃,也無法動搖紅燒肉在他心裏的地位!

一聽阿父說能換上一年管夠的紅燒肉,鐘不破好險口水就滴下來,他緊張道:“那這人讓我來看守!”

決不能讓到嘴的紅燒肉給跑了!

紅燒惠安君肉無話可說,鐘不破將他捆成個粽子,還真拎進了自己的營帳嚴加看管,生怕被他給跑了,而惠安君也從這三名大將口中迅速分析出了他們的性格。

年長那位老將軍是主將,想必用兵如神百戰百勝,於後方運籌帷幄之人便是他;身邊斷了一臂的那位同為大將,雖身有殘缺,可單手執□□無比神勇,以一敵百不在話下;最後便是他身邊這個鐵塔般高的漢子,聲若洪鐘,最是兇惡,兩把大刀使得是虎虎生風,連驍勇善戰的東胡人看到他都心生怯意,惠安君曾遠遠見過一而,此人揮舞兩把大刀沖入東胡軍中,那一副不要命的架勢,真不知那暴君是從何處得來的這種將才,竟也能心甘情願為他所驅使!

此外還有數名副將及謀士,但讓惠安君印象最深的無疑是這三人,聽他們彼此之間的稱呼,應當是父子,而且不知為何,惠安君總覺得那位姓鐘的老將軍看起來有幾分而善,只是叫他想,卻又想不起在何時何地見過。

為了那一年管夠的紅燒肉,鐘不破眼都不眨地盯著惠安君,鐘肅鐘達是哭笑不得,好在這惠安君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自戒律森嚴的大軍中逃走,於是便隨鐘不破去了。

惠安君從鐘家父子三人對話中得知,這名叫鐘不破的將軍雖然勇猛,腦子卻似乎不大靈光,簡而言之,有點憨,因此他被拎到鐘不破營帳中後,便試圖與鐘不破搭話,看是否能從鐘不破口中得到什麽消息,若是能借機逃走自然最好。

魏帝暴虐之名世人皆知,倘若真被押回大魏,他怕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

“鐘將軍,鐘將軍?鐘將軍?”

鐘不破正在幻想自己被一碗又一碗油汪汪香噴噴的紅燒肉包圍的場景,突然被人叫醒,頓時很不開心:“幹什麽!”

“鐘將軍,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他到底是不夠了解鐘不破,這家夥就不是個能聽人胡亂咧咧的性子,除非打得過他,能打得他服氣,他才聽你的話,否則?

“那你別講。”鐘不破左右看了看,隨手抓了自己偷懶未洗的臭襪子,揉成一團塞進了惠安君嘴裏,惠安君被這酸爽的滋味一熏,當時閉著眼睛就暈了過去!

鐘不破心想怎地如此誇張,這人細皮嫩肉的不說,還如此嬌氣,都是皇室,跟官家卻差了十萬八千裏!

他的襪子哪有這樣臭!

他又哪裏知道,惠安君跟他本就不同,鐘不破在流放之地長大,饑一頓飽一頓,靠著阿父阿兄才勉強飽腹,鐘肅祖孫三人勒緊褲腰帶也要供胃口極大的他先吃,可惠安君卻自幼錦衣玉食順風順水,即便趙國亡了,他開始了逃亡之旅,身邊也一直有人伺候,衣食無憂吃穿不愁,待到他成功幫助東胡王弄來官鹽鐵器,更是被東胡王奉為上賓,人家怎麽受得了鐘不破的臭襪子?

見惠安君宛如死豬般動也不動,鐘不破踢了踢他,撓撓頭,不解地坐了回去,繼續幻想紅燒肉的海洋。

此後惠安君除了一日三餐便再沒能開過口,他想借著吃飯的機會跟鐘不破說話,可惜鐘不破這人雖然憨,卻不是真的智力低下,他只是太過純粹,與溫離慢有些像,很多事情他不懂,阿父跟阿兄也不會跟他說,但鐘不破從不生氣,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裏。

多說多錯,不說就不會錯,為何這個細皮嫩肉的郎君總以為他是個傻子,想套他的話?

不過,別的不能回答,問他阿父的名諱還是可以說的。

鐘不破得意道:“我阿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鐘名肅,乃是大魏天子欽封的征遠大將軍!”

他還想顯擺一下阿父是皇後娘娘的外公,不過想想還是沒有說。

鐘肅?!

惠安君全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