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臨終之言確有蹊蹺

大理寺卿虞謙、少卿徐之錦,刑部尚書吳中、左侍郎王璋,站在禦書房。

“虞卿、吳卿,先皇過世,本不該打擾,但既然大家心中都有疑問,還請大理寺、刑部,對先皇身邊的人進行查問,盡快弄清先皇死因。”

朱瞻基又補充道:“此時要辦,但不要大事聲張,平息謠言、平穩過渡,才是要務。”

徐之錦和王璋主要負責此時,因為是在宮中調查,他們也只能各帶一位助手,其余由王振派內侍臣從旁協助。

李福在上次沉船案中殉職,朱瞻基在南京皇宮時,就看中了這個笑眯眯的王振,讓他擔任了主管公公的職務。

張樾被派去查找朱文至的行蹤。東廠黃儼帶人監視漢王府。

登基大典定在六月二十七,距離現在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就朱瞻基而言,查不查父皇的死因,並沒有太大的關系,他只不過是要借這件事,讓質疑他的漢王和大臣無話可說。

至於查到什麽結果,只要過了登基之日,對他來說都一樣。

可大公主花蕎並不這麽想。

回宮之後,她並沒有回坤寧宮,而是直接住進了太後的壽安宮偏殿。

皇後娘娘也沒心情管她,整天坐在坤寧宮發呆。好不容易從太子妃熬成了皇後,住進坤寧宮還不到一年,這就要從皇後變成皇太後了。

“先皇殯天突然,我們回京又快,漢王引導群臣將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讓大家覺得先皇的殯天,與皇上有關。”張樾一邊給太後姐姐按著肩膀,一邊將外面的事講給她們聽。

“但是,這兩天我查到了一件事,先皇殯天,也許與此人有關。”

張太後和花蕎同時問:“誰?”

“朱文至。”

“怎麽會是他?他不是就剩下幾個散兵遊勇,怎麽還能將手伸入宮裏?”

花蕎一激動,把手裏的黑豆勒得緊緊的,黑豆哼哼了兩聲,跳下她的大腿,搖著尾巴找旁邊的小高去了。

“我查到翰林院侍讀李時勉,在永樂年間曾與易呈錦同為刑部主事。這本屬正常,可他們在共同調查一見案子的時候,易呈錦曾救過他一命。”

張太後點頭道:“有了救命之恩,兩人的關系就會和常人不一樣。”

“去年年底,李時勉給先帝上奏章,十幾條建言,第一條就把先帝氣得夠嗆,當場就讓侍衛用金瓜打斷了他的三根肋骨。”

“他說了什麽?能讓父皇那麽生氣?”花蕎有些好奇,她一直都覺得父皇脾氣很好,能把父皇氣成這樣也是人才。

“這你就別問,你一個姑娘家,這話聽不得。”張太後笑道。

“這有什麽,朝堂上說得、寫得,花蕎怎麽又聽不得?他就是說,你父皇在國喪期間親近嬪妃。這嬪妃不是別人,是六皇子的母妃順妃張氏。”

張樾的意思花蕎很明白,父皇對張氏一直都淡淡的,你說他在重孝之中要去寵幸嬪妃,也不會是張氏。

“唉!皇後失職了!皇帝總共就這幾個妃子,又沒有進新人,誰到皇帝跟前去搞事,皇後也不制止。”

“我這次還打聽到,皇上臨終那天,曾對夏尚書說:李時勉當堂侮辱我!說完之後,心跳加快,病情加重,當天就沒了。”

花蕎心中一凜:難道這是父皇的死因?

她早就知道,她父皇有胸痹、足疾、消渴症以及眩暈之症,其中眩暈症就是不能生氣,他本就肝陽上亢,過於生氣,便會使本來就患有心疾的心臟承受不了。

那麽父皇突然出意外就有很大的可能。

她看著張樾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懷疑李時勉是朱文至叫來,故意氣死我父皇的?”

張樾沒有說話,蹲下去摸了摸黑豆的腦袋,黑豆立刻嫌棄的站起來,躺倒花蕎的腳下。他笑了笑說:“我什麽也沒說。”

徐之錦帶著大理寺正馮雲成,在幹清宮的偏殿裏,審問先皇臨終前身邊的人。忽然眼角余光中看見一個纖細的白色身影。

徐之錦的眉角挑了挑,卻沒有回頭去看她,只管繼續問:

“高院判認為,先皇的脈象與病情加重前基本一致,那為何會突然發作?”

太醫院僅有禦醫十人,平時是由高院判和周院使兩人,直接負責給皇上請脈和醫治,皇上這次病發,既是預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洪熙帝虛胖,其實是體內陰陽不能調和所致,而陰陽不和,又會引起多方面的病症,所以說是預料之中。

可這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突然病情加重,這一定需要個誘因。至於這個誘因是什麽……下官就不敢妄自揣測了。”

高院判的話,與花蕎的判斷相符。

在南京城的時候,她曾和阿爹說過父皇的痛風症,阿爹就說,父皇這樣的綜合征,就要心平氣和的好好養著,未必就會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