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風波起花蕎管閑事

花蕎隨著張樾來到齋堂,發現裏面只有太皇太後、德始禪師和幾個小和尚。

德始禪師好茶,經常有人尋得好茶,就往寺裏送。他別的贈禮不收,唯獨是茶,來者不拒。

太皇太後還是貴妃的時候,曾經陪著太宗皇帝來喝過茶,只是喝茶,喝完連藥石也未用,就回去了。一壺茶,他們從禪講到天下。

太皇太後雖是女流,卻是巾幗不讓須眉之輩,這也是德始禪師願意另眼相待的原因。

“你們兩個快來,德始禪師的茶,都沾了仙氣,別的地方可喝不到。”

自從太皇太後認定張樾對花蕎有意以後,總是有意無意撮合他們兩人,張樾解釋幾回她只當是欲蓋彌彰。

既是沒外人,張樾也跟著坐了下來。

茶葉好,還要泡茶的水好、壺好,水溫、時間都恰到好處。

洪武二十四年,太祖皇帝下令罷造團茶,改為直接進貢葉茶。煮團茶,要用稍硬些的水,以山泉水為尊,泡葉茶,略輕浮些,則是以久貯的無根之水為妙。

在潭柘寺,這兩種水,都信手可得,再加上鑄鐵壺煮水,紫砂壺泡茶,香煙裊裊,寺鐘回蕩,品出來的,就不止是茶香。

花蕎不熟悉這些,邊小口啜著,便聽禪師和太皇太後聊天。

忽然門外聽見有人在叫主持,張樾站起來正要出門看看,一個和尚過來,看見太皇太後沒敢說話。

德始禪師點頭道:“但說無妨。”

那和尚連忙說:“禪師,不好了!明遠師弟在鎮上闖禍了!”

“明遠?明遠做了什麽?”

“明遠師弟在山下的鎮子化緣,碰到一個夫婦在布莊跟掌櫃爭吵,明遠師弟就過去勸,誰知……那男人突然死了,那婦人正抓了布莊掌櫃和明遠師弟要私了。”

張樾問:“為什麽不報官?”

“……說是報官,那就要償命……”

德始禪師道:“佛門子弟歸僧錄司管,讓他們報官,順便也報了僧錄司。潭柘寺的僧人不惹事,卻也不怕事。”

花蕎朝著門邊抱著胳膊看熱鬧的張樾眨眨眼,張樾嘴角一彎,道:

“禪師若是信得過在下,在下願意替潭拓寺去督促此事。”

“大人是行家,老衲求之不得。相信大人必不教我佛子弟含冤。”

張樾向太皇太後姐姐、德始禪師行禮告退,順口說了一句:“長公主擅察,不知能否助微臣一臂之力?”

太皇太後剛想說他,長公主一個姑娘家,怎能拋頭露面管這等閑事?誰知花蕎已經站了起來道:“花蕎不才,但願意奉陪。”

花蕎回去飛快的換了男裝,她只是想去找出真相,並不是想去驚世駭俗。

鎮子離潭柘寺不遠,張樾、花蕎和小高,跟著那報信的和尚,很快來到一間布莊門外。布莊的門關著,門上掛著一個“歇業”的牌子。

走到門邊,裏面正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

“你是和尚沒錢不假,可你不是已經化到了一袋米嗎?這你得給我,算你還欠我九袋米。你看看人家掌櫃可是賠了五十兩銀鈔的……”

進到布莊一看,果然有個男人死在地上。

自己的丈夫剛死,那夫人就光顧著和人談價,這也太不正常了。

“已經歇業了……你……你們怎麽闖進來了?”掌櫃見進來幾個人,大吃一驚。

“聽說裏面死了人,你們卻不報官?”張樾面無表情的走過去。

“這……這人是自己突然猝死,為何要報官?”

“對,我丈夫是突然心急發作死的,我這就要拉他去埋了。”那婦人手裏提著,剛從明遠手裏搶過來的那袋米,坦然道。

花蕎走過去,看看屍體嘴唇發烏,牙關緊咬。便擡頭問明遠:

“此人是死前有什麽樣的症狀?”

“有什麽症狀?突然倒地就死了。”掌櫃慌慌張張插嘴道:“你這婦人,還不趕緊把人拉走,不要影響我做生意!”

婦人也急於從這裏離開,提著米就要從張樾面前走過去,張樾一擡腳,撐在布台子上,擋住了她的去路:

“爺爺才剛來,你就要走,豈不是很不給爺爺面子?”

花蕎仍舊看著明遠問:“此人死前是不是抽搐、呼吸急促?一開始是昏迷,但很快就死了?”

明遠還在回憶,又是那掌櫃急忙問到:“難道他是舊病復發?並非我們推他倒地致死?哎呀!你這個毒婦!竟敢框我錢財!”

說著就要上前揪著她的領子,搶回剛剛給她的銀鈔。

那婦人一手護著領口,一邊狡辯道:

“什麽舊病復發?我丈夫根本沒有病!這小和尚也可以作證,他進來的時候,掌櫃和我丈夫正在推推搡搡。”

明遠點頭道:“確實如此,但是這男人除了看上去有些疲憊,並沒有您說的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