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呼延抓貪宣德漸強

呼延錦一句“該當何罪”,嚴書魁“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呼延大人,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您不能拿了外面升鬥小民的流言蜚語,就來定本官的罪啊!”

他悄悄擡起頭看了一眼堂上端坐著的呼延錦,只見他低垂著眼簾,臉上不慍不喜。嚴書魁雖還是跪著,卻直起身來,又說道:

“呼延大人,下官不是您查辦過的許縣令,下官兢兢業業,從不草菅人命。

您若不信,可以去問問下官的姐夫張本張大人,去年您還在南京的時候,下官的姐夫,就是去接任您的南京兵部尚書一職,不知……您還記不記得?”

呼延錦合上賬簿,擡起頭看著嚴書魁冷冷一笑,道:

“原來張尚書是你姐夫?我跟他倒是長談過兩次。你意思是,張大人也知道,你多次賄賂南京官員?還是說,你賄賂南京官員,是張大人牽的線?本官倒要好好查一查。”

“啊?不不不,他不知道……不是,下官從未賄賂過南京官員,您這是從何說起……”

嚴書魁本想提提自己姐夫,讓呼延錦看在大家同朝為官的份上,放他一馬,哪知呼延錦是個黑臉判官,不提還好,提了,拉進案子一起查!

不過他又不信,自己好歹是地方父母官,呼延錦又沒有聖旨,路經此地,就能將他拿下?

他又試著說:“呼延大人,寶應隸屬揚州,揚州由南直隸管轄。您一不能空口無憑拿我,二不能跳過南直隸,直接就把案子判了,對不對?”

“督察院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斷’之權,難道審你一個小小七品縣令,本官還不能立斷?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呼延錦還在等待,等在衙門外的錦衣衛,將百姓的稅單拿來與賬簿上的數字,抽查對照幾個,看看這兩本偷出來的賬簿,哪本是真,哪本是假。

有這時間,他便由著嚴書魁渾說。都說言多必失,說不定,他的言語中,還能給自己更多的提示。

“不不,下官不敢,只是提醒您,不要中了刁民的奸計,要不,將來南直隸向皇上參您越權,下官這不是怕拖累您嘛……”

嚴書魁隱隱看見案上放著本冊子,又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他看了一眼跪在他身邊的縣丞,誰知他也一臉茫然。

他們的小黑賬並不在縣衙主簿手上,主簿拿著的,都是預備給上級來查賬的。

小黑賬的賬本,在他書房的暗格裏鎖著呢,不可能讓人拿到。

對,絕不可能!

縣丞不知道,在錦衣衛的眼裏,什麽暗格、暗鎖、暗室,全都是渣渣,書房算什麽?地下室都給你抄出來。

嚴書魁跪得膝蓋有些痛了,見呼延錦還沒動靜,忍不住又想說什麽。

站在一旁,伯爺府出來的羅毅不耐煩了,他掏出懷裏那張寫著“殺無赦”的駕貼,往嚴書魁眼前一亮,冷冷說到:

“看到了沒有?皇上的駕貼,殺無赦!這麽多話,呼延大人殺了你又如何?”

嚴書魁絕望了:完了完了,自己的事已經捅到皇上那裏,不連累姐夫就不錯了,哪裏還能指望他來救自己?

呼延錦不動聲色,但這一刻,他知道,皇上要殺自己,也同樣不留情面。

那張殺無赦的駕貼,本就是準備著給自己的。

盛永華從外面進來,他手裏已經拿著一張,登記了實繳稅賦數的單子,拿到案上,與賬簿上的一對,果然是這些數字。

另一本是從縣衙主簿那裏拿到的賬簿,兩邊數字天差地別。

看著這樣的兩本賬簿,呼延錦忽然笑了:好好的,你記什麽小黑賬?

嚴書魁見呼延錦臉色變輕松,還以為事情有了轉機,連忙陪笑道:

“是不是……主簿的字寫得醜,讓大人見笑了?”

“字倒是不醜,就是你心醜了點。”

呼延錦希望這個意外收獲,能沖淡皇上對他的懷疑,他需要一點帶花蕎出宮的時間。

宮中花蕎,度日如年。

師兄去寶應,算算日子還在路上,那個留著自己童年、少女回憶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早已回不去了。

二月二祭神農,皇上只讓皇後參加,連孫貴妃也沒去,更別說這些長公主們。

再周密的計劃,皇上一句話,就能讓它變成泡影。還好師兄不在,這個計劃也取消了,否則還不知有多失望。

年後,清軍伍的大人們又出發各地,做驗收和收尾工作,徐之錦也在派出禦史官員之列。

這一去,朱瞻基就算把大明的軍伍勢力都摸清了,再把那些過貪或是毛不順的衛所軍官,殺了三兩個,以儆效尤。

大明軍權,宣德帝已然在手。

加上正月裏的大赦,朝堂上下感激涕零的,有何止被赦的那幾十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