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車

車隊橫穿義渠,沿著寬敞的大路行進到平涼地界。行駛在平坦的馳道上,比起六國那溝壑縱橫的泥土地要舒服多了。小仇躥上跳下的不斷折騰,站在車頂上手搭涼棚。海邊長大的孩子,還沒有見過西北風光。

沿途不斷出現地裏的農人,路過村莊的時候還能看到壯碩的婦人。跑出亂跑的小孩子長得好像小牛犢子,回頭再看車隊裏那些齊國童男童女,那就是阿福汗難民。

所有人都站在道邊,打鬧嬉戲的孩子也停止了追逐。所有人見到大軍之後就一個統一的動作,那就是鞠躬。向戰無不勝的軍人,表達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孩子們不時擡起頭,艷羨的看著那些黑甲武士。期待有一天,自己也能穿上這樣的盔甲,在疆場上縱橫殺敵。

到了平涼地界,便不斷有人離開隊伍。每當有人離開。錄事參軍便扔下一個大大的麻布包裹,催促喜笑顏開的混蛋趕緊滾蛋。包裹很沉重,需要家人推著小車前來接應。當包裹中不經意間掉出一個銅盤子的時候,路人無不驚呼。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兒,能將老卒們穿出無數個窟窿。

這個時候歸來的漢子便會哈哈大笑,招呼裏正亭長等人來家裏喝酒。

等雲玥到了平涼城的時候,身邊只剩下三百胡刀騎士。他們還看不上那些周邊的土地,這些家夥的地就在平涼城邊上。城裏還有宅子,自然這些都屬於福利分房。跟著雲侯混,比在趙國好太他娘的多。

前方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城巒,遠遠望去青噓噓的好像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王翦發誓,就算是鹹陽城的城墻也比不過平涼城高大。平涼不是毀於戰火了麽?為何會修築的這樣高大,如此巨量的工程雲玥是怎麽完成的。

那些各國的美女雜役,看著高大的城墻嘴都合不攏。她們母國的都城,也沒這般高大壯麗。田野裏種滿了麥子,正是收割的季節。風一吹金黃色的麥穗就好像海浪一般翻滾,更遠處是一大片綠色的草場。一群群雪白的羊,好像天上的雲朵,在碧綠的草原上飄來飄去。

牧人民唱著蒼勁有力的歌謠,有時候收割累了的農人也會嚎兩嗓子。同樣蒼勁卻更多了一絲悲涼,西北漢子耐苦寒。那完全是被逼的,沙漠,戈壁,荒灘,鹽堿。這些自然環境惡劣到了極點的地方,西北一樣不缺。平涼更是重中之重的重災區,每到春天刮大風的時候。天上就在下黃土,天地間朦朧一片,太陽似乎都失去了光輝。

雲侯派出了一千羌人奴隸,就在沙漠不遠的地方種樹。只要種活一棵,就有一袋子糧食。都是泓森槐,霸王樹這樣的玩意,一年就能長起老大一截。經過幾年的生長,現在已經變成三四丈高的一片林地。現在這些羌人,正忙著種草。反正什麽耐活就種什麽,對於雲侯的白癡行為。平涼城早已經瘋傳開來,都說是雲侯吃飽了撐的,直到去年風沙起時似乎小了許多,明白過來的家夥們這才閉嘴。

“這是平涼?”王翦指著遠近郁郁蔥蔥的平涼城驚奇的道。平涼之所以叫做平涼,是因為這裏十分荒涼。早前他來過,城墻是夯土的。因為這裏沒別的就是土多,作為秦軍北路軍的物資儲備中心。出了城外幾座軍需大營,就沒有一處像樣的建築。跟現在的平涼城,簡直是天差地別。

更不要說遠處的樹林,在王翦的記憶裏。平涼除了半死不活的一些胡楊林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樹林。過於嚴苛的自然環境,連樹都適應不了。更別說人,被派到平涼執役那是一種變相的發配。各軍中都將自己不喜歡要的人踢到這裏,總之平涼就是一個不會讓人喜歡的地方。

“這是平涼,匈奴人將城毀了。城墻也殘破不堪,索性我就推倒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麽修的,一年多點就修成了這個樣子。北邊靠著沙地的地方,我找人栽樹。

樹木可以有效防止沙漠侵襲,也能阻擋風沙。想必今年再刮風的時候,沙暴就會小上許多。哦對了,那邊那亮亮的想必就是水渠。從黃河引過來的水,這樣平涼就不會有缺水之憂。去年走的時候,剛剛開鑿了一裏多一點。沒想到現在都這麽長了,看來李斯那家夥挺能幹。”

雲玥十分隨意的說著,王翦的下巴都要掉下來。又修城墻又種樹,還得開鑿水渠。這得多少人力?就平涼那點人口,怕是都填進去了也不夠啊,還有時間種地?

“你哪兒來的那麽多勞力?這樣大的工程沒十萬人下不來。”王翦瞪著眼睛問道,手裏握著刀把子似乎很想劈砍雲玥的腦袋,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麽。

“搶啊!先是搶劫了羌人,羌人跑遠了我追不上。後來又來了一群什麽月氏人,我就聯合義渠君還有匈奴人搶了一把,開始就分給我五萬多人。後來零零碎碎用玻璃烈酒什麽的又換了不少,具體有多少我也不知道。這一年多都和你在一起,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