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切為了生存

荒原上一望無際,寒風吹拂著幹枯的黃草發出一陣陣“沙沙”聲。黑風與黑宏的戰馬早已配備不堪,這是最後的兩匹馬。這些天以來,這些馬是他們的腿腳,他們的糧包甚至是水壺。戰馬身上密密麻麻的列著一道道傷口,馬是匈奴人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被逼得實在沒招兒。黑風與黑宏絕對不會如此虐待自己的戰馬。

大單於派遣左大都尉率領五萬騎來消滅黑氏部落,這些年黑氏部落的崛起已經讓大單於十分忌憚。趁著黑氏部落兵敗平涼的當口,他決定趕盡殺絕。

黑風清楚的記得五萬騎兵山崩海嘯一般沖過來的那個夜晚,悶雷一般的馬蹄聲將他從夢中驚醒。剛剛睜開眼睛,便看到如雲一般的箭矢壓了過來。若不是手疾眼快拽過老婆擋在身前,或許他早已成為了草原上任憑狐狼撕咬的枯骨。

五萬騎兵馳騁過的草原,好像洪水沖過的沙丘。黑氏部落好像沙子一般被沖刷得蕩然無存!幾代人的積累,只在一個夜晚便煙消雲散。

黑風很恨,他恨雲玥恨大單於恨左大都尉恨所有的人。黑氏兄弟都是草原上響當當的好漢,為什麽?為什麽就不能問鼎草原,成為大匈奴草原的主人。凜冽的寒風讓他的四肢都麻木了,唯有胸中還有一股灼人的火焰。

出逃之後的十幾匹馬現在只剩下這兩匹,身邊的那可兒戰死了。戰馬消耗光了,可匈奴追兵好像幽靈一樣跟著兄弟二人。曾經的草原雄鷹,現在只能像兔子一樣不停的往西面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天了,如今最後的依仗也倒在荒涼的草原之上,痛苦的嘶鳴著。

黑宏費力的將黑風從馬身下拽出來,然後兄弟二人嘴裏噴著白氣便撲向了尚在掙紮的戰馬。鋒利的割肉刀劃開馬皮,在馬腿上割下冒著熱氣的肌肉便往嘴裏塞。必需快些進食,不然草原的寒風很快便會將戰馬的肉凍得跟石頭一樣硬。

戰馬沒有死,只是脫力了而已。長大著的嘴裏不停噴著白氣,一聲聲嘶鳴很像哀嚎。大大的馬眼裏除了痛苦,還有大滴的淚水。曾經寵它愛它的主人,如今已經變成餓狼。

鑲著寶石的小刀快速的切割著馬肉,剛剛還熱乎乎的鮮血沒過一會兒便被寒風吹得凍在了他們的臉上。使得他們看起來異常猙獰可怖!馬肉什麽味道他們不在乎,他們只知道不盡快多吃些就會死。草原凜冽的寒風會帶走他們的體溫,他們需要填飽肚子生出熱量,這樣才能活下去。

人世間最原始的野望,原來就是生存!

終於,小刀割到了白骨。戰馬停止了掙紮,剛剛還冒著熱氣的鮮血逐漸冰冷。小刀割下的肉開始帶著冰碴,嚼在嘴裏“嘎吱吱”的響。

“呼”黑宏噴出一股白氣,一大團白氣迅速被草原上的寒風刮得無影無蹤。“大哥,現在只剩下一匹馬了。怎麽辦,再有人追來咱們就死定了。”

大草原一望無垠,別說是人就連一只兔子都沒有躲避的地方。不過好在目光所視之內,沒有一個人影。這麽冷的天,就連草原狼都會躲在洞子裏。沒有生物願意出來被凍死。

“走吧,向西走。咱們得找個洞子,生上一堆火。不然會被活活凍死在這裏,跑起來吧,說不定身上還會暖和一點兒。”黑風撐著馬屍體站起身來,跺了跺麻木的雙腳。

腳已經凍得沒了知覺,跺一下便鉆心的疼。這種情況下,骨頭已經凍酥了。若不是有這雙漢人的氈靴,恐怕現在腳都已經凍掉了。

黑風有些企盼下雪,草原上的風雪可怕。但若是真找到一個背風處,鉆進雪窩子裏其實並不冷。都是從小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他們知道應該如何在這裏生存。

兄弟倆牽著最後一匹戰馬行走在草原上,漫無目的的朝著西方走去。不知道未來究竟如何,或許他們會凍死在這草原上,又或者重整旗鼓,若幹年後率領一個再度強大的黑氏部落東征。

左大都尉很郁悶,他帶著五萬騎兵一舉幹掉了黑氏部落。吞並了他們的部族,繳獲了他們的牛羊。可偏偏放跑了元兇巨惡,他的兒子貢恰帶著人追了整整二十天,卻最終失去了黑氏兄弟的蹤跡。

“父親,沒辦法再追下去。我們已經追到了極西的地方,那裏都是大戈壁。若不是我們回來的快,說不定便會被活活凍死在戈壁裏。黑家兄弟到了那裏,一定不會活著出來。我向偉大的昆侖神起誓,說得都是真的。”貢恰很怕老爹不相信自己,跪在地上賭咒發誓。

“起來吧,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沒見到他們兄弟的屍體,老夫終究不放心。他們都是草原上的雄鷹,即便被咱們毀了窩。若是遇到合適的機緣,還是會再度崛起。

匈奴草原上的年青一代,沒有出挑的人物。老夫這把年紀活不了多少年了,若是他們帶著人殺回來。你們……抵擋不住的!”混跡草原一輩子的老家夥,自然知道黑氏兄弟的厲害。他很害怕黑氏兄弟卷土重來,他的部族裏沒有出挑的年輕人。後繼無人,是他最為傷感的地方。若是有一個像雲侯那樣的年輕人掌管草原,即便讓他現在去見昆侖神都覺得沒什麽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