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陷阱

春日裏的陽光照在臉上暖融融的,生發的季節似乎一切都是欣欣向榮。溫暖的陽光照化了雪水,西北的黃土吸飽了水就變得黏糊糊的。靴子踩上去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難聽極了,幾乎每個軍卒的靴子上都有二斤泥土。整支隊伍行軍異常吃力,尤其是後勤的輜重大車。陷進地裏已經成了常事,這種情況到了平涼才有了改觀。

平涼的路都是青石鋪就,再大的雪水也不會將青石變得柔軟。一踏上平涼的地界,不但李信就連軍卒們的心都暢快了起來。

巍峨的平涼城靜靜臥在遠處,好像一頭洪荒巨獸一般。城下列著整齊的隊伍,一隊隊身穿鎧甲的士兵使得平涼城充斥著肅殺之氣。與周圍暖融融的春日,格格不入。

城頭上,一杆紅底黑字的雲字大旗獵獵飄揚。一個穿著華麗鎧甲的人站立在城頭之上,正舉著望遠鏡觀瞧遠處黑壓壓一片撲過來的朝廷隊伍。

“中書令大人,你不是說雲侯不在平涼,怎麽?”見到那杆紅底黑字的雲字大旗,李信猛然回頭,詢問跟在身後的趙高。情報出了問題,李信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一個陷阱。趙高嘴裏,雲玥帶走的大軍現在整整齊齊的列在平涼城下,魁明甲亮人如虎馬如龍。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怪獸助陣,尤其是那種拉車的大牲口。背上竟然端坐著一個個頂盔摜甲的士卒。

此時的李信既興奮又緊張,興奮的是可以與大秦常勝將軍一決勝負。緊張的是,敵軍數量比戰前多出許多。尤其是那種長鼻子的東西,自己連見都沒有見過。那樣龐大的東西,到底要怎樣對付?自己隊伍裏面只有二十具三弓床弩,不知道強勁的標槍能不能穿透那怪物。那東西看起來,很是皮糙肉厚的樣子。

“情報上明明說,雲侯帶著軍隊西去。怎麽會仍舊在平涼,難道說有詐?李將軍,事到如今可都看你了。如果沒有必勝的把握,撤軍也是可以的。一切本監自然會向大王說明緣由,將軍請不用擔心。”看到雲玥在平涼出現,而且本應該西去的大軍列陣城下。趙高的心已經沉到了谷底,這一仗勝了還好說。若是敗了,僅僅因為情報錯誤這一條,荊二非得將他剁碎了喂狗不可。

雲玥這些年戰無不勝,趙高可不是李信一心想著爭雄。他是一個標準的投機分子,這次到平涼來一是監督幹掉雲玥全家,二是想大發一筆橫財。現在看來,發財的機會很是渺茫,被幹掉的機會倒是很大。趙高不想死,盡管身為宦官人生少了許多樂趣,但他還是不想死。

“中書令大人此言差矣!你看對面的平涼軍大多是騎兵,步兵只有城門口那麽一點兒,看樣子也不過萬人左右。可你看看,咱們的軍中騎兵只有萬余人。這樣龐大的隊伍若是貿然回轉,一定會被平涼的騎兵追殺。到時候大軍崩潰,就算是神仙下凡也不能挽回敗局。如今的情形,只能是向前進攻。沒辦法,在平原上步兵對陣騎兵有天然的劣勢。”李信無奈的搖了搖頭,在機動能力上自己根本無法與雲家的軍隊相提並論。一旦被人銜尾追殺,自己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一切仰仗李將軍,本監在後面為李將軍掠陣。”趙高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了,鐵血戰場不屬於他。陰影裏面的爬蟲,永遠不會像獅子一樣生存。跟李信說了一句場面話,就帶著自己的親衛去了後營。他帶走的都是騎兵,顯然跑路的話四條腿比兩條腿有優勢。

李信瞥了趙高一眼,沒有說話。距離平涼城十裏遠的地方就停下來布置軍陣,他很怕雲玥此時就發動騎兵突襲。如果這樣的話,倉猝結陣的秦軍很容易就會崩潰。

雲玥在城頭看著李信的舉動,不禁笑了笑。你根本不知道老子的厲害,就軍隊而言平涼軍與秦軍是有代差的。一屁股坐在虎皮椅上,將望遠鏡遞給了旁邊的範增。“交給你了,今天本侯只不過是個看客。”

“喏!”範增一躬身,向著雲玥施了一禮雙手接過望遠鏡。在大月氏城吃了幾年的沙子,終於調回了平涼。隨著蔚獠的退休,範增成為雲玥新的太尉總掌軍事。

秦軍很快按照序列結成軍陣,隊伍與隊伍之間留有通路,方便騎兵出擊。弩車安排在軍陣的中央,前排弩兵後排是刀盾手和持戈的長戟兵。看得出來,這支秦軍訓練有素。其中更有一隊結成密集軍陣的家夥,身披重甲手持陌刀。赫然就是用雲家兵甲武裝起來的陌刀營,在望遠鏡裏面範增還看到,陌刀營的後面重甲騎兵,正在往身上裝備那身厚重的鎧甲。看人數,足足有上千人。

看起來這一次進攻,荊二也是投入了血本。不但裝備了當世最為厲害的三弓床弩,還配備了陌刀營以及重甲騎兵。這些軍備若是用在東方戰線上,或許這十萬大軍便可以滅了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