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飛翔的老狗

“呸……!”烏孫季長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他的身上被射了五六箭。渾身上下疼得不能動彈,若是有鎧甲在身他跟本不懼匈奴人的箭矢。可早上沖出來的時候,跟本沒時間穿戴鎧甲。伸手去摸身邊的馬刀,可努力的擡起胳膊,卻發現馬刀不見了,跟著馬刀一起不見了的,還有他的手。

一個沒有胡子的家夥忽然出現在他的眼簾裏,迷糊中的烏孫季長立刻就清醒了。“居然是你!”烏孫季長什麽都明白了,匈奴人從來都不攻擊雲家的車隊。平涼已經給了匈奴人足夠的教訓,能夠讓匈奴人忘記教訓的,必然是足夠的利益讓他們動心。而能夠提供這種利益的,只有大秦!

“烏孫大掌櫃,沒想到咱們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了。趙高不想取你的性命,可你的傷似乎也活不了幾天。我現在讓人殺你是在幫你,你同意吧!”趙高笑眯眯地說道。

他說的沒錯,烏孫季長身上中了五六箭。沒有鎧甲防護,那些箭矢都深入臟腑。扁鵲在這裏或許還能夠救他,可現在扁鵲不在這裏。這就是沒辦法的事情,如果趙高不幹掉烏孫季長。他絕對比現在死的難過一萬倍!既然一切已經注定,那就只能按照老天爺的安排走下去。直到,老天爺不喜歡這顆棋子,將他踢出局。就好像面前的烏孫季長一樣!

“如此我還要多謝你嘍!呵呵呵!從十四歲走北地起我就知道,生死尋常事爾。這人,橫著豎著都是一般長短。下手痛快一點兒,別婆婆媽媽的烏孫大爺我挺得住。”烏孫季長一邊說話,嘴裏一邊向外冒血沫子。身下流出來的血已經染紅了枯草,單單是流這麽多血,烏孫季長也很難活下去。

趙高無奈搖了搖頭,活著的烏孫季長或許更加有用。不過看起來,只能借他的人頭一用。現在活著,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摧殘。轉過身揮揮手,淩邱的刀鋒便劃過了烏孫季長的脖子。頭顱掉在地上的時候,腔子裏卻沒有多少血流出來。他的血在剛剛,已經快流幹了。

初春的太陽高掛在天上,趙高驢子拉磨一樣的在草原上轉圈兒。邊上站著他的侍從,遠處的匈奴人在歡呼。他們搶了很多東西,足足有一千輛大車。他們已經好多年沒有搶到這麽多東西,右賢王的部落會因為這次搶劫而富庶起來。力量也會壯大,成為草原上數一數二的力量。

這一次算是將平涼得罪苦了,看起來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不然被雲玥抓住,千刀萬剮是免不了的。趙高聽說過雲玥的嚴刑峻法,想想那些酷毒的手段心裏便湧上森森寒意。不過沒辦法,從昨夜開始他便回不了頭。這老天爺,又何嘗給過人回頭的機會。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血腥氣沖天的空氣,虔誠的好像做著某種宗教儀式。

“走吧!帶上烏孫季長的人頭去見大單於,或許咱們能夠說服那位年青的單於。”趙高說了一句,便帶著從人去找右賢王。

老狗慘叫一聲,脫掉了鎧甲。身後的戰馬已經躺在地上,嘴裏吐著白沫子。而牽著的那匹戰馬也不知去向,這一天一夜的疾馳也不知道到了哪裏。四周都是草原,往遠處眺望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青山。

後背中了五箭,最深的一箭竟然入肉寸許。匆忙間他只來得及披上內甲,若是穿上他的那身重甲。匈奴人的弓箭怎麽可能傷得了他?嘴裏幹得要命,操起水壺。將裏面僅剩的幾滴水灌進了喉嚨!

鎧甲上帶著箭矢,老狗可以想象自己的背上現在是怎樣的血肉模糊。從馬背上取下一個包裹,拎著巨大的斬馬刀向著東面的方向行進。他們走的是匈奴草原,只要向東走就會走到燕國。那裏有雲家的商鋪,只要一紙飛鴿傳書,便能夠將這裏的情況稟報給侯爺知道。一切但憑侯爺做主就是,老狗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沒有見到烏孫季長,老狗有些忐忑。這位烏孫大爺千萬不要出事,他出了事侯爺真的會發瘋。

地上的草好像一張黃綠相間的草毯,從腳下一直蔓延到天邊。老狗拖著斬馬刀,孤獨的走在草原上。

遠處有幾只狼跟著他,看樣子被老狗身上的殺氣震懾。跟本不敢靠近,跟了一段時間之後,叫了幾聲轉回頭享用戰馬的屍體。

從天明走到天黑,再從天黑走到天明。老狗就那樣的走著,出了路過一條小河的時候喝了口水,灌滿了水壺之外。他好像機器一樣的走著,背上的傷火辣辣的疼。有時候一跳一跳的疼,老狗感覺很熱。幾乎走不了多遠,就得喝上一口水。

開始身上還有汗水,可走著走著連汗水也沒有。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一塊燒紅的炭火,即便是在初春的草原夜晚,也感覺不到絲毫寒冷。而且老狗感覺自己越走,腳步越輕快。遠處開始出現農田,還有房舍。老狗甚至可以看見,公雞撲棱著翅膀飛上墻頭。而且還有狗的吠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