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扶蘇的戰場教育

雲鑰順著敖滄海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黑暗中出現了一排火把組成的火龍。借助望遠鏡,雲鑰甚至可以清晰的看清楚火把下一顆顆帶著牛皮頭盔的秦軍士卒。

很顯然這些都是附近碉樓裏面駐守的秦軍士卒,其實秦軍的碉樓也有大有小。小的碉樓裏面只駐守數十人,這種碉樓占了絕大多數。但每十座碉樓便有一座大碉樓,大的碉樓裏面通常都可以駐紮數百人。基本上,都是一將的將主在此坐陣。遇到敵襲的時候,秦軍可以就近組織反擊。

看著秦軍來援助的規模,雲鑰便忍不住搖了搖頭。兩側的秦軍組織起來,也不過各五千人左右而已。這對裝備占有絕對優勢的羚牛騎兵根本沒有數量優勢,在數量和質量都遜於羚牛騎兵的情況下,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果然,這道火龍沒有行進多遠。雲鑰便聽到了悶雷一般的牛蹄聲,因為羚牛的體重遠超戰馬。所以它們發出的聲音也愈發的低沉,一只只壯碩的牛蹄子砸在地上。隨著牛蹄子的頻率大地不停顫抖,雲鑰甚至感覺腳下的山崗似乎都在搖晃。

秦軍發現帶著猙獰面甲的羚牛騎兵時已經來不了,數千秦軍還來不及由行軍隊形結陣。瘋狂的羚牛騎兵便沖了過來,體重達一噸的羚牛騎兵沖擊力強悍驚人。強壯的士卒被羚牛撞上,身體立刻就像稻草棍一樣飛出去。堅韌的皮甲抹了油,掛了剛箍的牛角像小刀切黃油一樣便劃開了。

胸腔的傷口大的可怕,胸骨被齊齊切開。人被掛在牛角上,隨著羚牛的上下顛簸,內臟不斷的往下掉。一連串兒的內臟器官被各種血管掛著不斷滴答著鮮血,好像燈籠一樣的掛在身體上。腸子拖在地上,心臟拖在腸子上。人卻還活著,手腳在不斷的踢踏折騰。張大著嘴卻聽不到他在喊些什麽,只見到這人手舞足蹈。

羚牛失去了耐心,它好像很不喜歡有人掛在角上。掛著百多斤的東西讓它的脖子很難受,牛角猛的一甩。身材高大的漢子便被甩飛出去十幾丈遠,打了幾個滾變不動彈。

這只是弘大戰場的一個小小縮影,在中央的殺戮場中人命已經不是人命。羚牛和上面的騎兵在瘋狂的屠戮著。羚牛騎兵舍棄了騎槍,他們更加喜歡可以連續殺戮的騎兵刀。帶著弧度的馬刀一次次揮舞,帶著大捧的血珠飚飛向天空。一個個巨大的傷口,好像鱷魚的嘴張大著。暗紅色粘稠的鮮血不斷從裏面噴湧出來。

已經聽不到慘叫聲,戰場上總是充滿了各種各樣兒的聲音。那聲音熬成了一鍋大雜燴,聽起來好像是軍樂隊在演奏氣勢磅礴的軍樂。

遠處是燃燒的碉樓,近處是一具具殘破不堪的屍體。火光與鮮血成為了這個夜晚的主宰,只見殺戮而不見文明。

雲鑰嘆了一口氣!四周不再有秦兵沖出來,說明附近已經沒有成建制的秦軍。注定今天晚上沒有更大的戰果了,也不知道敖滄海會不會有更大的戰果,他在監視蒙恬的大營,如果那裏派出援兵。敖滄海一定不會放過這樣一個磨刀的機會。

“走吧!今天晚上也就這樣了,打掃打掃戰場,準備撤吧!”空氣裏充滿了血腥氣,雲鑰不喜歡這樣的氣味兒。上慣了戰場的人都不怎麽喜歡這樣的氣味兒!當然,褚大勇那種變態例外。

幾個人下了山崗,在衛隊的護衛下登上一輛輛四輪馬車,消失在黎明前的黑幕中!

扶蘇整個人好像雕塑一樣呆立著,他的面前是陽光普照的戰場。黑色的鮮血在陽光下透著暗紅,一具具破碎不堪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更遠處是一座座還在冒著余煙的碉樓,不用想都知道裏面一定堆滿了黑色的焦屍。碉樓的結構他知道,只要在底下點著了火。上面的人除了跳樓,沒有其他的路。但跳樓也是九死一生,碉樓四周散落的屍體想必就是證明。

慘!太慘了!對於戰場的殘酷,扶蘇聽老兵說過。可想象中的戰場與事實還是有著巨大的差距,真正面對鮮血與殘屍,遠比詞匯貧乏的老兵形容的更加可怕,更加的血腥殘酷。扶蘇整個人完全傻掉,腦子空空的,前幾天的激昂鬥志不知道跑去了哪個國度。

“看到了吧!這就是戰場,殺戮的戰場。雲家留下的戰場,東胡人是這樣。匈奴人是這樣,李信是這樣,所不同的就是,他們比咱們更慘,死的人更多。現在你明白昨夜我為什麽不讓你帶著人去救援了吧!”蒙恬站在扶蘇身後。

面前的戰場他同樣震撼,他震撼的並不是戰場的殘酷。十幾歲從軍,他早就知道戰場是個什麽模樣。可令他震撼的是,一夜之間損兵折將近兩萬人,可戰場上卻幾乎找不到敵軍的屍體。那種巨大羚牛的屍體更是一具都沒有,這說明什麽?這說明,兩萬秦軍士卒拼盡全力,甚至沒有擊殺一頭那種龐大的怪物羚牛。